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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琐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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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09-26
第8版()
专栏:

回忆琐记
刘岘
提起木刻,人们总是要想起鲁迅先生对它的扶植,而今木刻能够如此蓬勃的发展,这和先生的热心提倡是分不开的。
1932年,我以偶然的机缘得到了先生印行的《近代木刻选》,其刀法所表现的幽婉纤巧,和富有装饰风韵的黑白对比色彩,引起了我很大的兴趣;接着又得到了《士敏土之图》,那种粗豪的刻法,使我更为赞叹,于是就买了几柄旧式雕刀胡乱地刻起来。后来,我将一些习作拓印出寄给鲁迅先生求教。记得我习作《野草》插图时,有些刀法不但幼稚得可笑,而为着追求粗犷有力,线条简直混成一团。先生指出初学时这样是有害的,他还寄赠我一册日文戈霍的画册,并指示不要追求油画的笔调。此后,我每将习作印好卷妥,写上“周豫才”或“周先生”的名字,送至内山书店转交,先生总是不惮烦地很快就复了信,对于习作详尽的指出缺点。兹摘抄几节来信于次:
“……黄河水灾图第二幅最好,第一幅未能表出‘嚎叫’来。《没有照会那里行》倒是好的,很有力,不过天空和岸上的刀法太乱一点。阿Q的像,在我的心目中流氓气还要少一点,在我们那里有这么凶相的人物,就可以吃闲饭,不必给人家做工了。赵太爷可如此。”
“……《呐喊之图》首页第一张,如来信所说,当然可以,不过那是‘象征’了,智浅分子是看不懂的,尺寸不也太大了吗?”
我国民间的木刻年画很多,其风格大都是奔放雄劲,色彩浑厚朴素,是异常优美的。我搜集了很多河南朱仙镇的年画门神特寄给先生,他回信指出新的木刻应该吸取其方法:
“……河南门神一类的东西,先前我的家乡——绍兴——也有,也贴在厨门和墙壁上,现在都变了样了,大抵是石印的。要为大众所懂得,爱看的木刻,我以为应该尽量采用其方法。不过旧的是先知道故事后看画,新的却要看了画而知道故事,所以结构就更难。”
1933年,在苏德木刻展览会上,我第一次看到鲁迅先生,他热情地讲解木刻,谈笑十分亲切,至今忆起恍如在眼前。他当时虽经常处在工作繁忙中,只要我们向他提出什么要求,总是不肯令人失望的。我刻《怒吼罢中国》(特力雅可夫著)的插图时,屡屡去信询问,甚而那集子的说明和后记的文字,先生也花费很多时间来改正,还记得在后记上先生加了两句:“是的,我的确承认看木刻画是没有看肉感色彩的明星照片及春画的有趣味的,然而,我总相信这艺术是与大众很有益处”,这话讲得多么有力。当时,上海正在泛滥着黄色画报和风行一时“大师”的裸体画,无疑地这是给他们的猛力一击。
木刻运动一开始便结合了人民大众,自然也就屡屡遭受反动统治者的迫害和摧残。那时肯出版木刻画集的书店是找不到一家的,为着传布木刻,我们几个学习木刻的,手拓了几辑木刻集,先生为着鼓励青年,写了一篇序文,我用雕刀刻成阴文,印拓在《无名木刻选集》上(其后两辑易名为《未名木刻选集》)。
先生对木刻工作者的谨严的批评和热情的鼓舞,使每个学习木刻的青年,都深获教益;这种文艺上“开拓者和建设者”的光辉榜样,已经成为我们工作上的有力鞭策,使我们在木刻岗位上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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