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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枪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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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10-17
第8版()
专栏:革命回忆录

夺枪记
王国华
1934年,河南省地下党组织遭到反动派的惨重破坏,革命志士的鲜血,染红了中原的土地。但是,革命的火种并不曾在狂风暴雨中熄灭。剩下的一部分共产党员,又在反动派的刀丛里组织起来,恢复了信阳、汝南、正阳、确山等县的工作,在跟中央、省委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同豫鄂边区工委合并,成立了豫鄂边区省委。在群山环抱的信阳县吴家尖山,开辟了红色根据地。
这时,反动派镇压革命的枪声不绝。这枪声和死难烈士的鲜血告诉我们,要使红色根据地站住脚,必须掌握枪杆子。而在那时,我们只有一根掉了抓头钩的撅把子。因此,省委决定,从统治阶级的血手里夺取枪支,建立我们的红色武装。
被我们选中的头一个目标,是小石岭的联保主任。阴历十一月间的一个黄昏,天上纷纷扬扬落着鹅毛大雪。这个联保主任扛着长枪,叼着烟卷,摇摇晃晃的出了砦。我们盯住他,悄悄跟在后头。只见他走到一家寡妇的门前,把枪立在门外,便嘻皮笑脸地钻了进去。屋里传出一阵淫荡的笑闹声。周骏鸣同志一个箭步,一把抓住了枪。我们像一阵旋风似的闯进门去,从被窝里把联保主任拖了出来。在山上,我们用夺得的头一棵长枪,处决了我们要处决的头一个敌人。
处决小石岭联保主任的一声枪响,喜坏了四乡的农民群众。他们听说要建立劳苦大众的革命武装,纷纷跑来献计献策。由于群众的帮助,我们先后又夺得了方山砦的财主和宋冲炮楼敌人的几支枪。
年三十晚上,我们瞅准了第四个目标——何大庙联保主任何老四。这天黄昏,何老四的二儿子,扛着一捆树梢子从山沟里出来,我们跟在他后头。树梢擦地,哗啦啦响着,掩盖了我们的脚步声,我们一路躲闪着,跟到了他的家里。何老四正在堂屋烤火,周骏鸣跳到他面前,扬起撅把便打。谁知一扣扳机,却是个瞎火。何老四机灵得很,早已把长枪揽在怀里,但他推子弹用力过猛,只听嘎拉一声,子弹卡住了。周骏鸣连忙从袜筒里,掏出一根筷子来(他知道撅把老掉了牙,事前准备了这根筷子),拿它?了枪筒。何老四也已推上了第二颗子弹。眼看他的手指头就要挨住扳机,“嘭——”我们的撅把先响了,何老四应声倒地。他的两个儿子,正跟我们搂住摔骨碌,见老子死了,也都撒了手,跪下求饶。这回,我们又夺得四棵长枪。当周骏鸣重新把筷子插进袜筒里去的时候,我们都哈哈笑了。
四次巧袭,惊动了国民党地方当权派。他们同反动军队勾结一起,四处探听我们的行踪,企图将红色武装扼杀在摇篮里。邓庄铺有一个联保主任,充当着反共急先锋的角色。我们决定除掉他,打一儆百。
一天清早,我们化装为反动官兵,闯进了邓庄铺。联保主任斜挎着枪,趿拉着鞋,迎面走来。我一把抓住他的领子,骂道:“混蛋,早就了解你通共。”
“哎呀,我的爷,”他分辩着:“我会通共?我亲手杀的共匪,少说也有十个。”
“还狡辩,把枪卸了。”
“不敢,不敢,”他挎着空枪盒子,慌忙掏出一张纸来,媚笑着说:“这是共匪的名单和住处,小子献给长官。”
“呵,”我接过名单说:“你这人反共倒很卖力。”
“过奖,过奖,”他露出怡然自得的神气,“为了报效党国,小子鞠躬尽瘁。”
“好吧,”我大声说:“由于你反共坚决,成绩昭著,我今天宣布你的死刑。”
他脸色唰地白了,上牙瞌着下牙道:“这个,长官……哎呀,你们是……”
枪声响了。“叫他报效党国去吧。”我们说。
邓庄铺联保主任的下场,警告了所有的地方当权派。他们为了保全脑袋,不得不暂时收敛起他们的气焰。我们夺枪除害的故事,像插了翅膀似的,早已传遍四乡。1935年,当黄灿灿的迎春花开满山坡的时候,我们已经夺得了三十多棵长枪。这是三十多棵曾经被革命志士的鲜血染红了的长枪呵,我们要拿它来为烈士复仇,为革命开路。
但是,在反动势力的重围中,仅靠这三十多棵枪,是不足以保卫红色根据地的。省委又作出继续夺取武器,扩大红色武装的决定。
每年阴历三月三,唐县平寺镇都有烧香会。周围几个县的百姓,都要来烧香赶会。宛南土皇帝别廷芳的民团,便利用这天的机会进行敲诈勒索。每年此时,那些“灰狗”们,都要斜挂着枪,有的在赌博场里鬼混,有的去女人行里晃悠,有的守着油馍锅、豆腐挑,到了哪里,哪里遭殃。我们决定在烧香会上,惩罚民团,夺取武器。
三月初二夜间,我们分两路出发,一路由张清江、周骏鸣同志率领,由游击队员组成;一路由我率领,由根据地的八十多个农民组成。我扮会首,大家扮做烧香客,背着香包,直奔平寺镇去了。
长枪不便携带,我们只带着两根短枪。第二天上午,我们把队伍集合在平寺镇东的磨角楼,去庙里烧了香,丢了罄钱,便到会上买了八十根镢头把子,一人分了一根。镢头把子都是桑木或枣木做的,掂在手里,沉甸甸的,队员们眨着眼说:“这家伙打到头上,可厉害!”我们又买了八十条毛巾,一人一条,裹在头上,做为记号。规定下午四时动手,鸣枪为号。大家分头散去。
庙会上人山人海,锣鼓喧天。“灰狗”们,都抹着油嘴,斜着醉眼,在人群里挤来挤去。下午三点多钟,我站在高处一望,只见每一个背枪的“灰狗”背后,都跟着一个头裹毛巾,手攥大棍的“烧香客”。洋货棚里挂着四支短枪,早被“烧香客”们盯牢了。
下午四时,一声枪响,只见这里那里,八十根大棍同时举起,一齐朝“灰狗”们身上打去。“灰狗”们被打得晕头转向,有的钻到草篓里念“阿弥陀佛”,有的扔了大枪,直喊亲娘。我们愈打愈勇,许多农民把棉袄一脱,穿个汗褂,厮打起来。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大家都夺得了枪支,张清江同志一人就背了三棵。头上冒着热汗、乐得抿不住嘴的
“烧香客”们,立刻消失在人群中。
我们用敌人的枪械,迅速武装了自己。1936年秋天,我们建立了拥有二百多棵枪械的豫鄂边区人民自卫团。周骏鸣同志任团长,我任政委。从此,豫鄂边区人民有了自己的武装。我们率领着被革命的火把照亮了眼睛的男男女女,打土豪,分粮食,维护着、争取着穷苦农民的利益。这时候,农民群众已经不把我们当做“天兵天将”,而亲热地称我们做人民的子弟兵。“好啊!”他们说:“今日夺他的枪杆,明朝夺他的大印。”
(张一弓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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