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7阅读
  • 0回复

撒满鲜花的道路 [复制链接]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10-22
第7版()
专栏:

撒满鲜花的道路
芦日生
才吹过几场南风,又已经到处花红草绿,南海岸边就好像没有冬天。
今天是公社假日,又逢赶集,社员们熙熙攘攘成群结队赶集去。姑娘孩子,一个个穿红戴绿,从公社到镇里的公路上,像是撒满了一路鲜花。
早晨,我刚由流溪拖拉机站调来南山拖拉机站。我开着一部拖拉机,拉了满满一卡车公社的番薯和蔬菜送到市场出售。刚开出村口,赶上一大群青年姑娘,姑娘们全都嘻嘻哈哈地在笑。有时还对着我指手划脚叽叽喳喳。我本来想在姑娘们面前显点威风,可是拖拉机老跑不快。把油门开得再大,拖拉机还是和马拉大车差不了多少。唉,这是什么倒霉的拖拉机呀!连在姑娘们面前也跑不快。我正气恼着,前面一架拖拉机拉着一个空卡车风驰电掣般开来。正在这时,一个小孩突然横过公路,唉呀,坏了!我急忙把车刹住。在群众的惊呼声中,前面开来的拖拉机急速而轻巧地绕到一边,这才避过了小孩,“硼”一声响,轻轻斜撞了我的拖卡一下,车刹住了。这矫健的一闪,敏捷的刹车,实在叫我佩服。坐在机车上的拖拉机手大声叫道:“谁家的孩子呀?连个照顾的大人都没有,做妈妈的到哪里去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是个二十上下的女拖拉机手。
年青的妈妈在群众的埋怨、批评声中抱着孩子走了,女拖拉机手这才回过头来,问道:
“你是新来的同志?”
没等我回答,她忽又侧耳凝神地细听着什么,好一会才对我说:“你的拖拉机运转不正常。”
说罢随即跳下拖拉机,在我的机车高压油泵上侧着头细听,用手把喷油管逐条捏着,叫我把油门收小加大,收小又加大,我顺从的照着办,然后,她肯定地说:
“高压油泵有一条弹簧断了,恐怕是第三缸的。”
“机车运转不正常是事实,第几缸的弹簧断了你都能知道?”我不以为然。她说:“信不信由你,二度桥恐怕你都上不了。”
我禁不住光起火来:“上不了我把拖拉机连卡车带货物一块扛上去!”
“小伙子就是心高气傲,没有办法。”她摇摇头,跳上拖拉机,扭转方向盘,几秒钟功夫,就起火挂档“呼”的一声开走了。在我的拖卡上押货的几个社员连声啧啧:
“如今的毛丫头真能移山倒海,你看她那威风样。”
“还漂亮得很呢!”一个青年小伙子羡慕地接着说。
不管我怎样有气,拖拉机是真的越走越慢了,足足跑了大半个钟头,才到二度桥。我想,要是上不了二度桥,那恐怕真的是油泵弹簧断了。不管怎样,到了镇上找胡技术员检查检查。正想着,后边一阵急促的马达声,由远而近,转眼抢过我的前头,风一般开上二度桥去。好家伙,又是刚才和我顶嘴的那个丫头,她已经拖着一卡车货赶过我了。
到了桥上,她把车刹住,然后扭转身,左手托着脑袋,支在方向盘上看着我,哎呀呀,决心要看着我出丑呀!难道我这摆弄了两年拖拉机的二级副驾驶员,还不能开上二度桥?我连正眼也不看她,换上一档,把油门开到最大,拖拉机虽然跑得慢,却还是呼噜呼噜地爬上了一小半斜坡。不过说实在话,我尽管装得镇定,心里还是很紧张。我越紧张,拖拉机像跑得越慢,我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嗬!她在直瞧着我,不说也不笑,好大的一双眼睛哇!跑着跑着,前面路上有一个小洼坑,我连忙扭方向盘,可是避不过了,拖拉机就势一坐,不动了——连火也灭了。我出了一身大汗,这一回该由她说话了。忽然,听见她说:
“等一等。”接着她叫一个拖卡上的社员把拖拉机连接卡车的插肖拔掉,扣上一条钢丝绳,以准确熟练的倒车倒到我的机车前面,跳下来把我的机车带上,又跳上自己的机车,这一上一下,轻巧得像只燕子。人家预料我上不了桥,连钢丝绳都带来了哩,可我偏把人家尽向坏处想……。
机车慢慢地被拉上桥面,我还在傻想着,等到她把自己的拖卡接好要走了,我才冲着她问:
“你贵姓?”
“我——叫张三。”她自个笑了笑,并且补充说:“到镇上再没有上坡路了。慢慢可以走到的,等回去再把机车修一下。”说完就把车开走了。
我的拖拉机磨磨蹭蹭总算跑到了镇上,我把老胡找来,请他检查一下机车毛病出在哪里。他叫我把车发动着,侧耳在油泵上细听了半晌,用手把喷油管逐条捏着,又叫我把油门收小加大,这才肯定地说:
“高压油泵第三缸弹簧断了。”
这检查方法,这结论,完全跟那个张三的一样。我拍拍脑袋,从机车上跳下来:
“我拜师傅去!”
“拜什么师傅去?”
“拜张三!”我一边说一边跑。
我一溜烟钻进人堆里,在一个摆卖五颜六色汽球的摊子前找到了张三。她手里拿着两个红汽球,见面就给了我一个。一群青年女拖拉机手从我们后面钻出来,乱嚷嚷:“谢舜卿,好哇,找到新朋友了,把我们都丢掉了。”
“难怪今天一到镇上就连她的影子也找不到。”……
“再瞎说我就揍你们。人家是今天早上调来我们队的,才放下行李就拉了一车货来。”
“谢队长,调来我们三八队?他是男的还是女的呀?”一个大个子女拖拉机手叉着腰,挑衅地直望着我。
“还有好几个小伙子要调来我们队呢。”谢舜卿说。
“那我们还叫不叫三八队?”
“我已经跟站长讲好了条件:我们队男女来一次竞赛,女的胜了,还叫三八队;男的胜了,就叫青年队。”
我站在一边,没有吭声。在竞赛的第一个回合里,我已败在她们手下了。
〔原载《羊城晚报》〕(附图片)
〔徐启雄插图〕
快速回复
限200 字节
 
上一个 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