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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标灯旁四十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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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1-11-10
第6版()
专栏:在我这岗位上

航标灯旁四十年
袁效贤
在珠江河面上的“铁桩闸”,是比较大的船舶进出广州内港的必经之路。据说,鸦片战争时,为了阻击英国军舰的入侵,林则徐在那里投下了无数的铁桩、石块。因此现在在不到二百米宽的航道两旁仍然埋藏着危险的铁桩和石头。船舶通过这里,全靠两盏航标灯指示航道位置。它们在黑夜是一刻不能熄灭的,陈长祖孙三代都是作这个工作。他的祖父看守了二十多年,父亲看守了三十多年,他自己伴着灯标整整过了四十一个年头。
一天下午,我们坐电船来到了“铁桩闸”。这里村落稀少,空寂无人。只见这个从十九岁便开始守灯的人,已经是满头白发了,但却神采奕奕,显得十分健壮。
陈长的家在岸上住,为了防止灯标临时出故障,他每时都守候在湾泊涌口的艇上。夜深了,铁桩闸河面上的那两只“眼睛”,显得更明亮。我们在小艇上睡下以后,老人坐在艇尾,含着烟,安详地望着河面,注视着灯标。时间一刻钟一刻钟地过去,老人还是那样动也不动地坐着。我不禁问:“长叔,你每天晚上都是这样的吗,”“都是这样!”“不打瞌睡吗?”“嗯,……习惯了,有时朦胧睡着了,也是眼闭心醒,只要有船经过,自然就能知道。”我记起了别人向我说的:每回船碰坏、碰歪灯标,他马上都知道,立即报告有关部门修复校正,而且讲得出是哪一艘船、什么时候碰的。他不只像守护神那样关注着灯标,当气候变坏,狂风掀起巨浪的时候,陈长又会冲破风浪,赶到灯标旁。今年二、三月的一天傍晚,快到“点灯”的时候了,突然满天乌云,狂风大作,平静的河面,顿时浪花掀起两米多高。这时划舢舨出去是很危险的。但是,如果不把灯标点亮,来往船只经过“铁桩闸”时,“瞎”了“眼睛”,不是有更多的人会遭受危险吗?想到这,他跳上舢舨朝着涌口划去。他儿子、女儿知道了立即划着一艘大些的渔船跟尾追来。陈长跳过渔船,三个人齐心合力,冲出涌口。这时七级以上的强风掀起巨浪,渔船没法靠近灯标。陈长想冒险跳到浮筒上去。阿荣却像一只小老虎似的,纵身跳到浮筒上。两个灯标都点亮了。陈长浑身湿得像落汤鸡似的,寒风吹来,冻得发抖。但是他还不肯回去,把渔船湾泊在涌口,双眼凝视着被风浪冲击得左右摇晃的灯标……。
四十年来陈长习惯于把全部的精神贯注在那两盏灯上。今年4月间,他突然患心气痛病,痛得缩作一团。但当他看到天渐渐黑下来时,仍然撑起身要去点灯。老伴说:“带银已经把灯点亮了。”“扶我到艇上去……”旁边的子女都争着说:“今晚我去住艇吧!”但陈长摇摇头说:“你们年青人睡得熟,看守不严啊!”家人拗[niù]不过,只得扶他落艇,湾泊在涌口。他病了整整八天,但每晚都没有离开自己的岗位。
在陈长的心里,那盏灯却是和无数活生生的事实联系在一起的。他是从小在渔船上长大的,他知道:每当风雨之夜,渔船进港时,一盏闪亮的灯标在前面指路,这给渔人们多么大的喜悦和力量啊!
解放以后,陈长的生活安定了,过去不被人放在眼里的“灯守”工作受到了重视。特别是,看不见帝国主义的兵舰、商船长驱直入了,而经过灯标越来越多的是我们自己的商船、船队。这使在“铁桩闸”上守卫了四十年的陈长感到自豪、骄傲!老人的头发虽然一天天白了,但他的劲头却越来越大。解放以后,他年年都被评选为先进生产者。
深夜,我躺在陈长的小艇上,朦胧睡着了。醒来,陈长还坐在原来的老地方,含着一支烟,安详地望着河面,注视着那两盏闪闪发光的航标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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