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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木声里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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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1-06
第6版()
专栏:

伐木声里
杨因
纸窗上刚显出灰蒙蒙的光亮,山谷里就传来一串串?喝声:
“嗬、嗬、嗬——”
接着,在那曲折的、远方的深谷中引起了响亮的呼应:
“嗬、嗬、嗬——”
伐木的社员们出发了。他们从山沟里、从河滩上的屋子里走出来背起背架、提着斧头,踏着熟悉的、石头上还沾着露珠的盘山道出发了。
翻过五道沟、六道岭,来到了悬崖峭壁上的山林深处。人们分散开来,挥动斧头。于是,像山风吹动着一张巨大的七弦琴,山林里就响起了叮叮当当的伐木声。
一棵棵的山杨、二青杨、色木和白皮椴倒下了。枝干碰着枝干,毕毕剥剥地响。遍山是砍倒的树。每一棵树,都是经过仔细选择的良材呵!
初冬的阳光给山巅悄悄涂上一层淡黄,伐木组长?喝一声,该休息了。人们用枯枝和树皮燃起红红的火,围拢来,抽一袋烟,掏两个馍烤烤,年老的社员打开了话匣子……。
锁子一边听,一边想:这是多么宝贵的一片林子呀!还在他刚刚记事的年头,八路军就把这地方开辟了,爸爸当了村长。稍后,日本鬼子和伪军从南边进来,在咱村修围子,把河滩地边的枣树林砍光,把山沟里的房子烧光,强迫群众搬到河滩边的围子里来。鬼子叫群众白天上山干活,天不黑就回来点名,不回来就是私通八路军,给毙了。鬼子把粮食抢光,只按围子里的人口配给棒子面、粗布和盐。大伙只能喝稀汤穿破裤子。这时,八路军始终也没有离开大伙呀!他们在林子里,经常下来地方工作员,在深沟的岩洞里跟村里的地下党员接头。群众总是余下粮食、鞋袜和盐,捎给八路军。要是鬼子的“讨伐队”来了,围子里的党员就连夜从墙根的水沟里爬出去,拼着老命把情报捎进林子去。
“讨伐队”经常给地雷炸得人仰马翻。鬼子急了,限村长三天交出通八路军的人。锁子他爸跑了,敌人怎么也找不着。有天晚上,爸爸刚从林子下山,正好在路口碰上狗腿子,把爸抓到南边大水峪村鬼子的兵营。听说爸爸被绑在柳树上,浑身被鞭子打得青肿,三天不吐一句话。后来鬼子问爸会不会唱八路军歌,爸就真的盯着鬼子大声唱起来。鬼子一梭子机枪把爸打死了,连心也给挖出来吃了。妈在病里,听了就气死了。二叔背上锁子一夜走了八十里,把锁子放到奶奶家,当夜提一把斧头上山奔八路军了。
这是多么宝贵的一片林子呵!那时候,二叔跟着八路军在林子里搭窝棚,练枪法;在路卡放上哨,装上地雷;小股敌人不敢上来,大股子敌人来了,八路军就转移。敌人想封锁吗?八路军把岩上巴掌大的地都开了荒,种上玉米。春天,林子一片葱绿,八路军采摘的杨树叶、椴树叶、山豆苗子……堆得像小山。夏天,山果熟了,那山杏、山葡萄、酸枣……吃着可美呢!
多少年过去了呵,这林子依然是一片宝!早先的大树,现在要两三个人才能抱住了,八路军时代的幼树,又长成那么挺直俊秀,年年砍过的树疙瘩,都发出了水气旺盛的新枝。山岩上的药材,像党参、防风……曾经救过多少八路军的伤员?如今长得更多更密了。
可是,早先的八路军哪里去了呢?他们准跟二叔一样,分散到天南地北的工厂、工地、矿山去了吧!他们要是看到,咱公社的大车牵成线,每天要运出多少荆条和木料呵!它们运去做檩[lǐn]子、椽[chuán]子,盖高大的厂房,做铁路的枕木、挖地的镐把、锄把呵!我们的杨树又直又白、杏树又红又硬、椴树又轻又细,早先的八路军看到这些好木料,闻到它们的香味,准猜到是咱椴树岭的出产吧!去年锁子给在鞍钢工作的二叔写信,锁子已经像当年的小椴树那样长大了,早就是一个共青团员了。打秋收以后就搞副业,每天清早就上山砍树,傍晚背回来,还评上“五好”青年呢!二叔呵,每天我踏上这片林子,就想着你,有时,我仿佛看到你在工地上跑,忙得满头大汗呢!
想着想着,锁子的脸上笑得像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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