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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远离祖国心脏的地方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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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正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1-17
第6版()
专栏:

  在远离祖国心脏的地方
谢树
一连几个冬天,我常常到祖国最北部的边疆去。每当我踏着厚厚的真正像银沙似的积雪,在北部边疆的茫茫大野里赶路时,或者,当我站在群峰之巅,看那“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玻璃世界时,对祖国的辽阔广大,便有一种掩盖不住的自豪感。我想从我走过的省份里,找出哪里的雪还能和黑龙江媲[pì]美?我想到了北京。
是的,北京的雪也很美;它不像黑龙江的雪富于粗犷的豪气,但却有一种柔和的妩媚。不是吗,站在景山上看首都晨雪,眼底明洁,心头清澈,周身都有一种舒适爽快的感觉。于是,在漫天风雪的边疆路上,一颗孩子般向往的心,顿时飞向北京。
后来我发现,不仅我,几乎所有生活在远离祖国心脏的北部边疆的人,都有这种对我们伟大首都的向往。
去年冬天,我来到萝北县北京青年农庄,一进庄,我便在一面粉刷得洁白的墙壁上,看到了一座彩绘的天安门。多么鲜艳的色调,多么酷似的轮廓,我的精神为之一振。
我想起和“四○一”包车组的八姊妹谈话的那天晚上,我们的话题便是从窗外的风雪开始的。
“北京的雪可不这样,静悄悄地飘下来,一点声音也没有。您睡了一夜去开门,才知道昨儿晚上下雪了。”是道地的北京口音。
“可不,北京的雪也文明。”
“这就是说,黑龙江的雪不文明?”我笑着反问她们。
“您体会错了,黑龙江的雪也像它的人一样:豪放,下雪呜呜的,说话哇哇的,可是北京人说话,从来都那么柔静。”这位姑娘很会说话,虽然她从心眼里赞美自己的家乡,却让你听了绝不想再和她争论。
“我是1956年离开北京的,”这位姑娘又继续说:“那年我刚刚十七岁。我参加了青年志愿垦荒队,人家怕我想家,不要我,我几乎和他们吵起来。可是啊,我刚到萝北的头天晚上,便梦见了天安门!”说到“天安门”这三个字,她那红润的脸上,马上现出一种幸福的表情。她用手向墙上一指,我看到一幅《开国大典》的油画(是从人民画报上剪下来的),正贴在粉白的墙上。
这一刹那,屋里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到这幅油画上,我们祖国的象征——天安门;这一刹那,我们仿佛不是在风雪咆哮的北国边疆,而是在祖国的心脏——北京。
“你们不想回北京去看看吗?”
“是的,我们几乎每天都在想。”包车组长很坦白地说,“我们想派一个代表去看看它!”
“派谁来当代表呢?”
“这个代表还没产生。”几个姑娘同时笑着说:“不过我们相信,迟早会产生的!”
噢,我明白了这话的意思,我指指她们的进度表说:“那就让它长上一双火箭般的翅膀吧!”
姑娘们都笑了,一张张洋溢着青春光采的笑脸,就像是绽开在北京早春里的一朵朵桃花……
在远离祖国心脏的地方,来自北京的人向往首都,然而,也有从来没到过北京的人,同样强烈地向往着她。
我来到紧靠黑龙江边的明山,走进木工厂的厂长室,一座金碧辉煌的天安门模型,又陡地出现在眼前,我仔细瞧着这模型:工艺极细巧,着色也十分讲究。我问厂长:“这是哪位老师傅的手艺?”
厂长笑了,诙谐地说:“这位老师傅才十八岁哩!”
我问:“他叫什么名字?”
“赵志文,厂里的红旗手。”
下晚,恰好赵志文到厂长室来研究他的第十六次革新,我顺便和他谈了起来。他,说起话来满口“嗯哪”,是个道道地地的黑龙江人。
我指着那天安门的模型问他:“这是你做的吗?”
他的脸微微红了说:“是。”
“展览用的吗?”
“不,是我爹让我做的。”
“我爹说,他上了年纪,怕不能再进北京,就让我做了这天安门。后来爹说,你把它拿到厂里去吧,让大伙每天都能看到它!”
“你不想到北京去看看天安门吗?”我问。
他的脸又微微红了,笑着摇摇头说:“我……怎么去呢?”
我抬头看看他,从他那严肃的眼神里,我终于明白了他的心事。
我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我发现这时他的整个身心都已经和那座天安门融为一体了。于是,我静静地坐在他的身旁,在远离祖国心脏的黑龙江畔,和他一同怀着最美好的感情向往着那金光灿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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