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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金粉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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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2-02
第6版()
专栏:

  怀念金粉女
  纳兰星岛
每年到了春节的时候,总会怀念起金粉女来。
1951年春节前夜,三八线一带正打得火热。我们连队奉团部命令离开前沿坑道,到雁川去演习进攻。顺着公路走了一整夜,天拂晓的时候,到了群山环抱的雁川。
这时候,司务长跑来叫我们到指定的房子去住。我们走进一间普通的朝鲜草房,主人是一位五十多岁的阿妈尼,她领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一个五六岁的黑眼睛小女孩,热情地接待了我们。
阿妈尼姓金,年轻的女人是她的儿媳,小女孩是她的孙女,名叫粉女。阿妈尼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管我们叫“中国孩子”。黑眼睛的小女孩粉女,把我们都叫做阿泽西(朝鲜语:叔叔)。
那天是腊月二十九,阿妈尼知道春节是中国的佳节。她手牵着怀中搂着一卷花纸的粉女,走来对我们说道:
“我的中国孩子们,在你们的国家今天是过春节呀,现在你们来到我的家,可得受委屈啦!我给你们做打糕吃。这些纸,请你们自己写几幅春联,剪些挂签,咱们一同过春节吧!”
我从粉女的小手里接过色纸,然后代表全班同志感谢了阿妈尼的盛情。
从连队演习进攻完了回来,天已晌午了。下午,我就和小粉女两个屋里屋外的忙起来了。小粉女聪明、天真、懂事、招人喜欢。她一会给我找来小刀,一会找来剪子和浆糊。她翻动着黑亮的小眼睛,扬着小脑袋看我贴春联,糊挂签,当我把“中朝人民是兄弟,共同消灭美国狼”那副春联贴上门两旁时,她用小手指头指着问我上边写的什么,于是我就给她比划打美国鬼子的动作形象,她咯咯地笑了,然后说:“阿爸,阿爸……”说着也用手学着我举枪搂火的姿势。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说:她的爸爸也在前方打美国鬼子呢。
当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我和小粉女两个就把小草房打扮得漂漂亮亮了,像在我们中国过春节那样;门旁有春联,门上有挂签,窗上有剪纸,大门上写的是“消灭美国狼!”五个大字。
除夕守岁的时刻到了。阿妈尼挡上窗子,点起小油灯。小粉女端来了十二碗雪白的糯米打糕,她仰着小脸把打糕递到我们每个人的手里。然后,阿妈尼深情厚谊地说道:“中国孩子们,你们离开祖国,来帮助我们打美国狼,这是我们子孙万代也不会忘记的事情啊!现在,就请你们尝一尝我们朝鲜的打糕吧!”
我们感谢了阿妈尼的这份心意,也吃了阿妈尼的打糕。然后人们就围着小油灯又说又笑地唱起来了。粉女的妈妈在一旁说了两句什么,随后就到屋外捣米去了。粉女从小张的怀里走出来,翻了翻她的黑眼珠儿,张开小嘴,就给我们唱了起来:
“雄都都(赳赳),气刚刚(昂昂),卡(跨)过鸭绿岗(江),……”粉女一唱完,人们就哈哈大笑起来,把粉女就像传排球那样,在这个怀里抱一抱,在那个怀里抱一抱。
这时候,忽然一阵刺耳的飞机马达声掠过屋顶,接着,屋前就有一颗炸弹在火光中爆炸了。小油灯灭了。我一纵身扑过去,护住了粉女。屋内一片漆黑,尘灰呛得人们喘不出气来。
这时,窗外的捣米声也停止了。
我抱着粉女跑出屋外,照明弹挂在空中,照得四周雪亮。捣米臼边躺着两个人,发黑的血流从白裙子底下淌出来,啊!这不是阿妈尼和她的儿媳吗?粉女从我的手里挣脱出去,扑在她妈妈的身上哭起来,两只小手在她奶奶的手上乱抓乱挠。看着这种情景,我们全班每个人的心都像揉碎了一样。我的鼻子一酸,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当我们和邻院朝鲜老大爷、老大娘们,把阿妈尼和她儿媳的尸体掩盖好的时候,东方天边上已经透亮了。
初一上午十点钟,团部来了紧急通知,全团马上开拔。我们把粉女交给“女性同盟”一位慈祥的朝鲜老大娘,请她把粉女转送到后方战时孤儿收养院去。就这样,我们全班每个人都含着愤怒的眼泪和粉女告了别,恨不得一步飞到三八线去,消灭那杀害粉女的妈妈、奶奶的美国强盗!
十一年过去了。粉女今年该是十六七岁了。她的祖国,今天正在一日千里地建设着社会主义。她可能还在学校里学习,也可能已经走上建设祖国的劳动行列,成为一个出色的劳动能手。
现在,美帝国主义野心狼,它还在张牙舞爪,龇[zī]牙咧嘴;可是,全世界的人民已经拿起了打狼的各种棍棒和火枪。狼的死日已经不远了!
那时候,过春节我们将不再讲金粉女姑娘的遭遇,而要讲全世界人民打倒美国豺狼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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