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西进记（下）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大军西进记（下）
一九二师副政委 罗立武
　　三　老百姓
“打到宁夏去，消灭马匪军！”“消灭两马残余匪军，全部解放大西北！”“庆祝解放军胜利出征，努力生产，支援前线！”固原城东门里外，大道旁，拥挤着欢送的人群，工人、农民、学生、商人……热烈地鼓着掌，喊着口号，敲着锣鼓，放着鞭爆。小学生们捧着一堆堆的鲜花，争着插向战士们的胸前。长蛇般似乎无穷无尽的行列，在细雨蒙蒙中，不断向北蜿蜒伸展。“奋勇前进，消灭宁马匪军，回答老乡们的热望！”“打好仗，搞好政策纪律，不负固原人民的欢送！”等口号声，长久地留在人们的心坎里。
进军途中，我们一路看到马匪抢掠洗劫的痕迹，也一路听到回汉人民对马匪暴行的控诉。马匪每到一地，不仅抓兵抓夫，而且抢光烧光。小市镇的商人，农村里的老乡，只要有点东西的都被拿走了。门窗、麦穗都是他们的燃料，田里的粮食庄稼都放了牲口。毛驴、骆驼见一个拉走一个。因此广大群众把我们看成救命星，盼解放军象盼自己久别的亲人。我军在金积以南追击溃敌，进入马家桥。一个五十余岁的老汉迎头兴奋的喊：“救命的恩人来了，可把我们的眼睛盼红啦！”吴中堡一个六十多岁的白发的王老妈妈伸出颤抖的手，拉着战士们说：“哎呀！可看见太阳了，我三个儿子，给马家抓走了两个，剩下一个小的在家，没吃没喝。听说解放军是穷人的队伍，又讲宽大政策，不杀被马匪抓兵当兵的，这真是救命恩人啊！”另一个老汉揩着湿润的眼睛颤抖的说：“我只一个儿子，头一回抓兵花了四百块白洋，第二回要丁又花了三百块，第三回实在花不起了，眼看着马家把他拉走了！……”接着，他指着黄河西岸大骂：“马鸿逵，马鸿逵，你可坏到头了，害死多少老百姓啊！……”战士们异口同声激动的喊出：“我们要彻底歼灭马匪军，解放大西北，给老乡们报仇！”在灵武一带，群众纷纷向我们诉述马匪“丁、粮、皮”的暴政，每天不是征粮，便是抓兵，一切屠宰的羊皮都给马匪没收了去，苛捐杂税，可以列举出名目的就有三十八种。
在金积以南，一个阿訇看见我们贴着“保护清真寺”的标语，感动地说：“解放军真好，保护我们回民的利益”。在吴忠堡又一个阿訇对战士们说：“马家军说你们来了灭教杀回民，现在才知道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你们处处尊重回民风俗习惯，不打不骂，和马家军在这抓丁抢粮，横行霸道比一下，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在同心城附近，许多汉人的村庄，都向我们传说着回民三十年一大反，十五年一小反的故事，切齿痛恨马鸿逵的统治和山上的土匪头子。当我们向他们解释，正象蒋介石是全国人民的公敌一样，马鸿逵是宁夏回汉人民的共同敌人，过去他们挑拨回汉关系，利用回汉矛盾来巩固自己的统治，今天回民汉人要团结起来，打倒共同的压迫者时，他们异口同声地称赞道：“就是这么回事，共产党的政策真好！”
部队进至中宁附近，前面的部队已经过去几个钟头了，欢迎的人群还没有散去，茶水、西瓜……还摆在大路两旁，“欢迎解放军”的红绿标语，到处张贴着。当我们从中宁北进的时候，几乎每个村庄都站着一群男女老少，等着看解放军，他们特别注意的是我们的大炮和纪律。一个老汉指着十二个骡子拉的炮军说：“我活了五十多，从来没见过这个，一开炮，保管马家军就完了。”一个老乡向我谈起他对解放军的观感，他说：“那太好了，抱一捆草也给钱，借个小碗也丢不了，别说打骂，当官当兵的全一样和气。”我们进至金积以南的山坡上，一个老汉从十里外挑着米汤迎上部队，说：“同志们辛苦了，快喝点进村子吧，我们家家户户都烧好米汤等着你们呢！”后来我们进入一个回民的村庄，大米汤、面条早摆满街上，两个老太婆顾不上吃饭，也抬了一桶米汤，一碗碗盛出来递到战士手里，非让喝不行。某连指导员，在紧密的枪声中，向群众讲话道谢，人们愈来愈多，个个象办喜事一样高兴。我们进入吴忠堡、大寨子、灵武城等地，都同样受到群众的热烈欢迎。我们驻在灵武城南五里的某村，刚进入房子不久，一个回民老乡，便把为我们做好的大米稀饭、干饭一起端来了。
特别动人的是我左翼部队进入金积城南马家桥时，残敌还在村北抗击，群众便纷纷出来指引我们说：“马家军刚从村东北方向跑了，你们快追上他吧！”在该村村北战斗中，一个伤员因为敌人火力封锁抬不下来，四五个老乡说：“你们牺牲流血，为了我们解放，让我们想法把伤员抬下来。”经过我们再三劝阻，都无效果。最后，两个老乡还是在我火力掩护下，冒着敌火，把伤员安全的抬回来了。
　　四　马家军
宁夏匪首马鸿逵，在我大军进抵宁夏以前，早夹着尾巴逃到重庆去了。剩下几个军长，各有各人的打算。但总的来说，他们是张惶失措，动摇慌乱。当我们进入中宁前后，敌八十一军首先派代表来谈和。接着十一军贺兰军都逃到黄河西岸去了。敌一二八军是宁马的“主力”，在他们还没有受到人民解放军的铁锤打击之前，仍不肯老老实实的向人民投降，到处还写着“寸土必争”，“抵抗到底”的标语。在我大军进抵吴忠堡以南、吴忠堡外围，以至灵武城郊的时候，敌曾先后派出保三师参谋主任、副团长，敌二五六师副师长、政工处长等，向我求和。他们内部意见既不一致，又都是为了延缓我军进攻，争取时间溃退逃窜而来的。因此敌匪主力一二八军，还是为我各个分割，猛插强攻而歼灭了。
马匪在青铜峡，在金积西北，均放开水闸，决堤灌水。致金积以南，吴忠堡以南的水渠与洛河，都成为许多不能徒涉的河渠。敌匪将东西十数里至数十里的桥梁悉数破坏，结合着许多高碉低堡，企图凭此延缓甚至阻止我军的进展，以达其垂死挣扎或讨价还价的目的。我军在战役开始以前，根据西北形势，与宁马匪军内部情况，曾从上而下的强调以政治攻势结合军事打击来消灭敌人。当我们紧紧包围或猛烈追击某一部分敌人的时候，全体指战员都注意火线喊话。往往当一两个堡寨为我强攻占领以后，附近堡寨的敌人，便纷纷插起白旗或扔出武器来要求投降。在强大的解放军军事政治攻势下，马匪一切布防、守碉、设障碍、假投降……等阴谋企图都给粉碎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不是投降就是被歼。
当我们进攻金积外围的时候，一个头部负伤尚未痊愈的敌俘，正向群众宣传。他说：“我是在任山河与解放军作战时负伤被俘的，解放军不仅不杀我，还给我上了药释放回家。这次，我知道解放军快来了，就给老乡们宣传许多解放军的好处，告诉大家千万不能听信马匪的谣言！”
后来当我们的小部队追到横城堵截逃敌的时候，群众纷纷向我们诉述马匪溃兵抢渡黄河的狼狈情形。该处只有三只小船，船夫都逃匿了，马匪溃散的步兵骑兵一下拥上来，步兵上了船，骑兵赶来了不放他们走，河里和岸上，互用开枪射击。后来三只小船都给水冲跑了，他们便抱着门板、麦草……纷纷跳下河里，淹死了很多。灵武、吴忠堡周围许多散兵游勇，受我宽大政策影响，差不多每天都有许多人找到我们的部队和政府，自动登记报到，交出武器。有的还领着我们去搜剿与争取散在各处的大小股残敌。他们说：“早知道你们这样宽大，这样好，我们为什么要替马鸿逵卖命，为什么又要四散逃跑呢！”
　　一九四九、九、二十八、于灵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