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衰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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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2-16
第6版()
专栏:

衰老
秦牧
西方世界的社会新闻中,有时也稀疏地、零星地出现了几条关于贫苦老人生活状况的报道。资本主义社会中一般无钱无势,又丧失了劳动力的老人是怎样生活的呢?如果我们想一想年富力强的小伙子尚且几十万、几百万地徘徊在街头构成了那支“失业大军”,这些贫苦老人的生活情景,也就不言可喻了。
在西方资本家的心目中,一个“机器的奴隶”,年龄到了四十五岁,就已经算是“老”了,于是那些四十五岁以上的劳动者,就纷纷被排挤进了失业队伍。我们只要想一想美国曾经登过“世界拳王”“世界游泳冠军”宝座的人物到老年沦为小偷,曾经荣膺过“世界重量级举重冠军”称号的人物,还没有到老年就沦落在夜总会里担任“举银柜”以博人一笑的小丑,其他的也就可以想知。一般的贫困老人,大抵是觳觫[hú-sù]在贫民窟里,像一具具活尸似的孤独地、几乎被遗忘地过活。连住宅也没有的,就东漂西荡,在公园的长条凳上,在车站里、垃圾堆间混日子。老人中有些是孤老头子,也有的儿女成行,但是贫困的儿女顾不了他们,远走高飞了;也有成年了的儿女对于住他们房子的父母也要“收房租”。总之,资本主义制度把无数家庭的温情脉脉的气氛都给败坏了。在美国,就常常有孤苦老头儿老太婆死在他们的陋室中,隔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的事情。这些七八十岁的老太婆、老头儿,年轻时都对人生有过美好的憧憬,但是当他们把他们的血汗流注到田地里、机器里,让资本家发了财之后,他们像一株菜的老叶被讲究饮食的人摘除了一样,被抛弃了,他们踽踽[jǔ-jǔ]独行,他们孑[jié]然自处。他们竭力挣扎,但是终归绝望。然后不得不用颤巍巍的手去打开毒药瓶子,或者迈着龙钟的步伐跨过骑楼的栏杆。虽说这些人是我们所未见过面的吧,虽说这是千万里外的事情吧,仍然使人有“惊呼热中肠”的感受,使人深感悲怆和愤慨。
但谁要是以为这些衰老的人就连举起拳头抗议一下的力量也没有,就完全没有组织起来的可能,那就不合乎事实了。最近,巴黎就有几千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走上街头,请求增加养老金。尽管警察多方阻挡,在地下电车的走廊里,白头发的人都受到注意,白手杖(失明者的符号)也受到监视,但是仍然有两千多名老人经过千辛万苦集合起来了。领头的是一排手摇的三轮残废车或者被人推着的四轮残废车,跟在后面走的是许多衰弱的老头儿和老太婆,他们颤动的高举着标语,踉跄[liàng-qìàng]地游行。他们喊着“增加养老金”“给老者以面包”的口号,他们是代表二百五十万老年人和三十万失明者来示威游行的。他们抗议“老人和残废者每天收入连三个新法郎都不到”。
“不够三个新法郎”的生活是怎样一种生活呢?这只要从另一篇通讯里找个材料来对比一下就明白了。在巴黎,一顿丰盛的“圣诞餐”,约莫是一百新法郎,而一个像样的洋娃娃,要卖一百三十五个新法郎。
资本主义世界的策士们不是在大肆吹嘘“社会福利”、救济、改良,并且在瞎嚷什么“人民的资本主义”么?瞧,这就是“改良了的资本主义”的面貌。资本主义机器是一部庞大的吸血机,它不但吸青年壮年的血,也吃掉老的,吃掉小的。操纵机器的阔佬们就把人血提炼成黄金。他们把人肉厨房尽可能地掩盖起来,然后恬不知耻地指着自己的餐桌,指着大街上花花绿绿的商店橱窗喊道:“瞧,我们是多么的繁荣呀!”
资本主义制度这样地戕[qiāng]害老弱,甚至一切最原始的野蛮部落都为之相形失色。但是,这个制度终究没法掩盖他们自己的衰老。它有一种自己难以克制的力量,使最涣散的最衰弱的人也非组织起来斗争不可。连白发苍苍的老头儿老太婆也汇成抗议示威的巨流了,何况年华方茂的青年人、壮年人呢!
一只表到了衰老的时候,就是怎样去修理,它也是走走停停,毛病百出的了。一件霉烂的衣服到了最后的阶段,无论怎样去补缀,它也是动不动就要裂开的。资本主义制度也是这样。从衰迈的老太婆老头儿组成了巨大的示威队伍这件事,使人不禁想起一句西方流行的诗句:“丧钟为谁而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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