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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缔新思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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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2-19
第4版()
专栏:书话晦庵

“取缔新思想”
《新社会》于1920年5月被禁。在这之前,大约1919年8月,《每周评论》已经遭受查封的命运,一共出了三十七期。当时“问题与主义”的论争正在展开,胡适的《四论》就发表在最后一期上,刊物被禁以后,论争不得不宣告结束,大钊同志便没有继《再论》而写出他的《五论》来。1922年冬,北洋政府的国务会议进一步通过“取缔新思想”案,决定以《新青年》和《每周评论》成员作为他们将要迫害的对象。消息流传以后,胡适曾经竭力表白自己的“温和”,提倡什么“好人政府”,但还是被王怀庆辈指为“过激派”,主张“捉将官里去”,吓得他只好以检查糖尿病为名,销声匿[nì]迹的躲了起来。正当这个时候,议员受贿[huì]的案件被揭发了,不久,又发生国会违宪一案,闹得全国譁然,内阁一再更易,“取缔新思想”的决议便暂时搁起。到了1924年,旧事重提,6月17日的《晨报副刊》第一三八号上,《杂感》栏里发表三条《零碎事情》,第一条便反映了“文字之狱的黑影”:
“《天风堂集》与《一目斋文钞》忽于昌英之妐zhōng]之日被丩-ㄣㄓ了!”这句话是我从一个朋友给另一个朋友的信中偷看来的,话虽然简单,却包含了四个谜语。《每周评论》及《努力》上有一位作者别署“天风”,又有一位作者别署“只眼”,这两部书大概是他们作的吧。“ㄐ-ㄣㄓ”也许是“禁止”,我这从两部书的性质上推去,大概是不错的。但什么是“昌英之妐之日”呢?我连忙看《康熙字典》看妐是什么字。啊,有了!字典“妐”字条下明明注着:《集韵》诸容切,音钟,夫之兄也。中国似有一位昌英女士,其夫曰端六先生,端六之兄不是端五吗?如果我这个谜没有猜错,那么,谜底必为《胡适文存》与《独秀文存》忽于端午日被禁止了。但我还没有听见此项消息。可恨我这句话是偷看来的,不然我可以向那位收信的或者发信的朋友问一问,如果他们还在北京。
这条杂感署名“夏”,夏是钱玄同的本名,谜语其实就是玄同自己的创造。当时北洋军阀禁止《独秀文存》、《胡适文存》、《爱美的戏剧》、《爱的成年》、《自己的园地》等书,玄同为了揭发事实,故意转弯抹角,掉弄笔头,以引起社会的注意。胡适便据此四出活动,多方写信。北洋政府一面否认有禁书的事情,说检阅的书已经发还,一面却查禁如故。到了6月23日,《晨报副刊》第一四三号又登出一封给“夏”和胡适的通信,署名也是“夏”。
“夏”先生与胡适先生:
关于《天风堂集》与
《一目斋文钞》被ㄐ-ㄣㄓ
的事件,本月11日下午五时
我在“成均”遇见“茭白”先生,他说的话和胡适先生一样。但是昨天我到旧书摊上去问,据说还是
不让卖,几十部书还在那边
呢。许是取不回来了吧。
“夏”白。(这个“夏”
便是“夏”先生所说的写信
的那个朋友。“夏”先生和
“夏”字有没有关系,我不
知道;我可是和“夏”字曾
经发生过关系的,所以略仿
小写“萬”字的注解的笔法
加这几句注。)十三、六、
二十。
所谓“略仿小写‘萬’字的注解的笔法”云云,意思就是
“万”即“萬”,“夏”即“夏”,原来只是一回事、一个人而已。这封通信后面还有一条画龙点睛的尾巴:“写完这封信以后,拿起今天的《晨报》第六版来看,忽然看见“警察厅定期焚书”这样一个标题,不禁打了一个寒噤,虽然我并不知道这许多‘败坏风俗小说及一切违禁之印刷物’是什么名目。”可见当时不但禁过书,而且还焚过书,闹了半天,原来结果都是事实。短文采取层层深入的办法,我认为写得极好。这是“五四”初期取缔新思想的一点重要史料。“败坏风俗”本来有各种各样解释,鱼目既可混珠,玉石不免俱焚。从古代到近代,从外国到中国,“败坏风俗”几乎成为禁书焚书的共同口实,前于北洋军阀的统治阶级利用过它,后于北洋军阀的统治阶级也利用过它。若问败的什么风,坏的什么俗,悠悠黄河,这就有待于我们这一辈人的辨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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