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黑人朋友——“雪球”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我们的黑人朋友——“雪球”
新华社记者　袁木
当我们刚被引进了新侨饭店的一间会客厅，古巴黑人音乐家伊格纳西奥·维亚立刻赶来同我们相见。他迈进门来，就朝着我们张开双臂，作出要拥抱我们每一个人的姿态。当他那健壮有力的双手同我们紧紧相握的时候，他像老朋友一样热情地凝视着我们，嘴里还一叠连声地说着他新学会的中国话：“你们好！”“你们好！”
“雪球”是维亚的艺名。这天，他脱下了舞台上穿的黑色燕尾服，在灰色的西服上装里面穿着一件绯红色的衬衣。他敞着领口，没有系领带。他那种拉丁美洲黑人朋友所特有的热情、爽朗和纯朴的风度，使我们所有在场的人立刻都消除了初次见面时的生疏感觉。我们首都几个报刊的同业一连向他提出许多问题，他也像谈家常似地回答我们。在一个多小时的访问中，我们的谈话始终没有片刻的间断。
“我演唱的是古巴和拉丁美洲人民的歌曲，是战斗的古巴人民的声音。我能够把古巴和拉丁美洲人民的音乐花朵献给中国听众，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光荣！”当我们的话题从他首次访华的感想开始的时候，“雪球”非常坦率地告诉我们：“我第一次在中国的国土上登上舞台的时候，的确曾经担心：我是否会因为中国听众不了解我的艺术而遭到冷遇？但是，当我紧张地唱完第一首歌曲的时候，那台下成千听众的热情笑脸和春雷般的掌声，立刻把我那不必要的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
“几天来，我一直为中国听众能够理解我的艺术而深受感动。我从许多听众的脸上感觉到，他们在欣赏我的演唱的时候，就好像我是在用中国话歌唱一样……”
维亚的热情谈吐，使我们不由得很直率地询问起他的一生经历和音乐生活道路。今年整五十岁的维亚，出生于古巴哈瓦那附近一个贫苦的黑人家庭。他的父亲是被人歧视的厨师，母亲是家庭妇女。他从六岁开始学唱，后来又在一所音乐学院里专学钢琴。他从1933年开始登台公演，三十年来曾经到过拉丁美洲的所有国家和欧美两洲的许多国家。具有非凡的音乐才能的维亚，加上他的刻苦学习，使得他能够运用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卡塔兰语、英语、法语、意大利语、古巴土语以至十分困难的上个世纪的黑人土语，纯熟地演唱拉丁美洲各国的民间歌曲、黑人歌曲和欧美各国民歌。他每次公演不仅节目中都有自己谱写的歌曲，而且总是他一个人在钢琴旁自弹自唱。他那浑厚而动听的歌喉，清脆而优美的琴声，和他那纯真而又细腻的表情，在演唱时完美地融为一体。智利著名诗人聂鲁达听了他的演唱以后，曾经赞誉地写道：“‘雪球’的演出充满了琴声和铃响，表达着人民的欢乐。”古巴当代名诗人纪廉说过：“‘雪球’是一位诗人，他获得了世界各个角落的人们的公认。他脸上充满着微笑，双手像蝴蝶飞舞在琴键上，他的嗓音完美而活跃，充满了对古巴万物的爱……”几年前，“雪球”在纽约演了一首民间的摇篮曲之后，著名黑人歌唱家罗伯逊激动地说：“从来还没有一位歌唱家像你这样感动了我……”当场，罗伯逊也唱了一首南美黑人歌曲，作为对“雪球”的答谢。在古巴革命以前，“雪球”因迫于生活，常年奔波国外。他在古巴革命前的二十八年的演出生活，几乎都是在异国的乡土上度过的。他虽也曾几次回到祖国，但都停留短暂。古巴革命的胜利捷报传来时，“雪球”正在智利和墨西哥旅行公演。他一旦获悉胜利消息，很快就设法返回祖国。当他踏上胜利了的祖国国土以后，他立刻感觉到过去那种残酷的种族歧视再也不存在了；过去的古巴只是有钱人才有生活的权利，现在所有的人都有了生活的权利了。他的两个弟弟和两个妹妹，都在努力为革命而工作，并且都参加了民兵组织。他自己回国以后，也享受到作为一个人民音乐家的优厚待遇和崇高荣誉。他一心想为革命、为人民作出更多的贡献，尽量地多为祖国听众演奏；而由于过去那些资本家经营的剧场现在已由政府接管，免去了中间剥削，降低了票价，听他演唱的人更加增多了。维亚在这次来中国以前，还特地新学了《七·二六颂歌》的钢琴曲，并且在中国第一场演出时就为听众演奏，以表达他对古巴革命的热爱。他激动地说：“全体古巴人民都获得了革命的利益，革命已经成为整个古巴的灯塔。‘我们誓死保卫祖国，古巴必胜！’这是我们所有古巴人的行动口号！”
“雪球”的艺术来自民间，他的歌声中渗透着人民的喜怒哀乐。他从自己的亲身经历中，深深地体会到必须把他的艺术生活以至整个生命，同祖国人民和革命联系在一起。这正是他的演唱艺术能够很快为中国听众所热爱的主要原因。“雪球”自己说得好：“我们古巴和拉丁美洲人民同中国人民有着共同的遭遇，有着共同的理想。我们虽然相距很远，从不相识，但是我们的心很早就联结在一起了。”他告诉我们，早在古巴人民反对西班牙殖民统治的年代里，侨居古巴的许多华侨就曾经同古巴人民一起，参加反对西班牙殖民者的战斗。他说，古巴人民永远不会忘记曾经同他们并肩作战的中国战友，也永远不会忘记中国人民对古巴革命的热情支持。
“正因为古巴革命的胜利，我才有可能终于来到了向往已久的中国。”“雪球”满怀深切情谊地说：“我简直无法回答你们，究竟这里的什么最使我激动。那崭新的建设和那古老的文化，我见到的一切都深深地吸引了我。当然，我将终生难忘的，还是所有我接触过的中国朋友，对我都是那样的热情而又亲切……谈到这里，我们的一位同业告诉“雪球”，在古巴人民反对美国武装入侵的那些严重的日子里，中国的诗人和作曲家曾经以《中国—古巴》《北京—哈瓦那》为题，写出支持古巴人民和歌颂中古友谊的热情诗篇和歌曲。对发音具有一种特殊敏感的歌唱家，连连用中国话重复念叨着《中国—古巴》《北京—哈瓦那》，并且又通过翻译语意深长地对我们说：“只有在共同斗争中结成了的友谊，才会凝结出这样的诗句！”
这时候，古巴黑人朋友和我们都被友谊的激情所动，大家一起轻声哼起了“雪球”在北京首次公演时最受听众欢迎的一首黑人歌曲。窗外春日融融，室内歌声荡漾，我们的心都被不能忘怀的友情激荡着，激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