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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盐碱地夺取高产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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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4-18
第2版()
专栏:

  向盐碱地夺取高产
  张一弓 王锡国
在河南安阳县南崔庄农民的记忆里,贫困是跟盐碱洼地联结在一起的。六年以前,每逢春回大地,柳条绿透的时节,那白惨惨的像苦霜一样的盐碱,便从泥土里冒出来,掩盖了刚刚解冻的大地。辛勤撒下的种子,挨着盐碱不发芽;侥幸出土的幼苗,碰上盐碱就憔悴。到了霉雨连绵的秋天,洼地里却又是汪洋一片。1950年春天,当农民将界石埋到刚刚分得的盐碱地头,一张张笑脸上却蒙着忧愁。他们说:“地在害病呵!”但是,也就在那时,南崔庄的共产党员,带领群众,开始给碱地“治病”了。
琢磨盐碱地的脾性
盐碱确是一个凶狠的敌人,在跟盐碱交锋的头两个年头,人们只能防守,盐碱却在进攻。每逢幼苗儿竭尽全力从碱地里露出头来,农民心里又喜又怕。
为了保苗,人们挑来了好土,设下了围苗御碱的防线;人们端来了清水,将苗儿上的碱土洗涮;人们对准了碱土,攉一遍、耙两遍、又锄了三遍。使用了多少种方法呵!但苗儿却只保住了一半。
南崔庄的人们不曾灰心,在他们建立了初级社的1953年春天,开始进行了棉田治碱试验。负责这次试验的,是一个热情的年轻人。他上了两年农业学校,带回来了一些有关农业方面的书籍。他翻着书本,耙地保墒;他翻着书本,“清明”下种;他翻着书本……。可是不妙,出现了书本上没有记载的事情:一天下了二指雨,刮了一场风,苗儿在风雨里摇摆,沾上了碱土星星,苗儿立时发黄了;残存的棉苗,也没有一点儿精神。盐碱,仿佛故意地捉弄这个年轻人,它又在土层底下,悄悄地蚀烂了棉苗的根儿。年轻人败了兴,“唉!没治啦。”他摇头叹气。试验失败了,但是大家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能照搬书本,应该摸透盐碱地的脾性。
“啥样的脾性?”人们在思忖[cǔn]。爱动脑筋的李立恩,暗自琢磨过去和盐碱搏斗的经验教训。他觉得碱地性寒,应当晾墒勤动。于是,他接受了社里交给的试验任务,决定在实践中检验自己的想法。
李立恩的试验田是重碱地,地皮湿漉漉的,踩着粘脚。他想,湿土透碱,要设法把地皮弄干。当他撒下了棉种,便连忙请来了“掌鞭”的,将地顺耙一遍,耙出了一道道的圪塄。前晌这样耙过,后晌就干了地皮。盐碱都爬到圪塄上,不围种子了。不久,便出齐了苗。而邻近的地里,苗儿只出了三分之一。出苗不久,李立恩又发现地皮反潮,便接连横耙两遍,还用铁钯子搂开了围住棉苗的碱结巴。棉苗便水灵灵的透出了精神。
南崔庄的许多农民,就是这样,在种种异乎寻常的现象里,细心琢磨着盐碱地的特性,那是在1954年,有人发现,即便在盐碱撒野的春季,也有着一块块圆形的沃土;即便在缺苗最多的碱地,也长着一丛丛兴旺的青苗。这都是倒过草粪或圈粪的地方,还能分辨出粪堆底儿的印痕。又有人发现,当他从盐碱地里走过,数日后便出现了两行白色的脚印,盐碱从脚印里冒出来,像一层过了箩的细粉。这两个发现都是有趣而且有益的,人们经过试验,又得出了两个结论:碱地贪嘴怯热,应当多上草粪、圈粪;碱地越踩越冒碱,应设法松土通风。群众智慧便这样一点一滴地聚集到治理盐碱地的实践中去。十多年来,一整套与盐碱针锋相对的耕作方法终于诞生了。
挖沟排水 除涝治碱
在除涝治碱的征途上,并不是风平浪静的。南崔庄开始使用渠水灌溉的时候,排水没出路,地下水位升高。村里的井水涨满了,打水可以不用井绳。“水涨碱来呵!盐碱会借水成精。”人们在打水归来的路上,发出了忧心的议论。果然,一百多亩棉苗被盐碱渍死了,只剩下发黑了的棉根。干部们接受了群众的建议,立刻堵死了地里的支渠;但是,堵死了支渠,以后用什么浇地?光用井水吗?却缺乏提水工具。水呵!水呵!人们想你,却又怕你。人们要寻找两全其美之计。
“只要挖沟排水,就能引渠浇地。”人们这样想着,却没有讲出来的勇气。排水呵排水,多少年前,南崔庄人的先辈,便发出这样的呼喊,他们用“要想富,水走东南路”的憧憬,来开导他们的子孙。然而他们留给子孙的,却只有惨痛的回忆。那是“民国十年”一个风雨交加的秋夜,洪水闯进了村落,挤进了屋门。墙头被泡翻了,到处是噗通噗通的响声。“走呵,乡亲!”有人在村巷里嘶喊:“捣透胡家沟,挖开东南路,想活命的,去排水呵!”电光一闪,照亮了一双双被恐怖和怨恨烧红了的眼睛。一群被大自然捉弄着的男男女女,趟着齐腰深的积水,向村外奔去。下水路被扒开了,村里的水下落着,下落着,突然,又猛涨起来。原来程寸营的一户财主,堵住排水的去路。他有一顷高地,横在下水路上,南崔庄排水冲了他的亩把赖地。他在荒沟里拣起两根骨头,去到彰德府告了一状,告的是:“水冲茔[yíng]地、白骨见天。”南崔庄农民不服,为了扒开下水路,他们结伙闯过衙门,求人递过状纸。官司没有打赢,白花了七百两银子。从此,下水路被财主堵死了。这些自己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人们,将仇恨的眼泪咽进肚里,将排水的梦想埋到了心底。
解放以后,阻挡过南崔庄下水路的财主被打倒了,程寸营的贫苦农民,变成了那里的主人。土地跟程寸营挨边的党支部书记张怀德,和贫农李荣、崔凤悟,成立了一个临时互助组。每逢春碱秋涝,他们心里便活动着排水的念头。但是,他们不忍心因为自己排水而损害邻村的阶级兄弟。“挖吧!”张怀德打定了主意,“占我的地,我乐意。”于是,由三户贫农挖掘的头一条排水沟,出现在东南村头。这是一条长四百米、宽一米、深一米半的小沟,它拐了四个大弯子,躲开了一块块地界石,蚯蚓似的,朝一条荒沟里爬去。这年秋天,他们三家都得到了小小的丰收。李荣的一亩棉花地,往年只收四十斤籽棉,这一年收了九十四斤。在排水沟的圪塄上点下的几行豆子,也意外地收打了一石一斗。小小的丰收,引起了大伙儿的羡慕,也引起了一串儿的叹息:“要能挖一条大排水沟,全村受益,那该多美哩!”但是,挖沟便要占地,在土地不能统一使用的私有制度的基础上,在一家老少与一小块土地不可分离的年代里,这仍然是一个不能实现的理想。
在建立了高级社的1955年冬天,南崔庄农民的理想实现了。一个由全社统一规划,队委会具体制订,又由社员群众讨论通过的“挖沟排水、除涝治碱”的规划产生了。程寸营的社员也在欢天喜地,挖排水沟虽然占用他们的亩半土地,却能使他们的数百亩地得到利益。这是一场既改造客观世界又改造主观世界的尖锐斗争。摆脱了私有制度的桎梏的贫苦农民,头一次除尽了对于自然界的疑惧心理,奔放出征服和驾驭自然的旺盛热情。那时候,社员们都还贫困,要挖沟,却没有工具。
依靠自己的双手,改变自己命运的斗争开始了。南崔庄的社员,用粪杈、锄板,冲击着盐碱洼地。经过两冬一春的努力,在这里建成了一套灌、排结合的水利系统。大排水沟同干渠并膀东去,小排水沟与支渠挨边南行。土地像一个井然有序的棋盘,沟渠纵横,摆下了除涝治碱的方阵。
就在排水工程开始发挥效益的1956年春天,村里的井水骤然下降了六尺半。地下的积水推拥着碱妖涝魔,在排水沟里,匆匆逃窜,向东,向东,顺从着人们的意志,一去不返。
“中哩,地有阴阳啦!”人们欢叫着,他们在历来都是湿漉漉的盐碱地里,看到了一层黄色的干土。历来都像细面儿那样松散的碱化土壤,如今也结了簸箕大的坷垃。
堵死了的支渠,重新扒开了。水,滋养了幼苗,又能将盐碱下淋,淡化了耕层。排水加上耕作方法的改革,逼得盐碱收敛了威风。时间还不到五个年头,全庄盐碱地已由七百五十亩减少为一百三十亩,碱化程度也已由重变轻。自古以来的缺粮庄变成余粮庄,五年来,连续向国家出售了大批的棉花和粮食。
* * *
敢于跟盐碱较量,善于摸透盐碱脾性的人们胜利了。现在,尽管人们与盐碱的搏斗还没有结束,尽管在以后三两个返碱季节,还要付出一倍或双倍的劳动,然而,提起盐碱地,心就通通跳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原载《河南日报》,本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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