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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手者的遭遇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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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4-25
第6版()
专栏:

洗手者的遭遇
岑桑
一百年前出生的美国作家欧·亨利,写过不少脍炙人口的短篇小说,《警察和赞美诗》便是其中之一。一个名叫苏贝的流浪汉,为了要应付即将来临的严冬,于是千方百计要到囚禁犯人和疯子的勃莱克卫尔岛上去,好让那儿的监狱成为他免费的冬季寓所。为着实现这个“美妙的梦想”,他到处作奸犯科,偷东西、调戏妇女……,可是始终没有给逮住。后来,他走过一座老教堂,听到赞美诗的乐声,他的精神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他忏[chàn]悔了过去,立志重新做人。可是正当他憧憬未来的正常生活的时候,一个警察突然惊醒了他的迷梦,把他抓走了。
这真是一出卓别林式的喜剧——用嘻哈大笑的面团包住的一撮美国现实的苦馅子。它揭示了“金元王国”这样的一条生活逻辑:“堂堂皇皇”地犯罪,要比“正正当当”地做人合乎规律得多,因而也安全得多。
欧·亨利小说中的故事,使人联想到这样的一桩活生生的真事来:十七年前,在美国派飞机向日本广岛和长崎投掷原子弹时,充当领航员的前美国空军少校伊萨里,事后由于自觉罪孽深重,精神上极度慌乱而痛苦,因而两度企图自杀,又故意为非作歹,四出肇事,想使自己受到审判和坐牢,以赎前愆[qiān]。但是美国当局为了要保存这个“英雄”的“令誉”,每一次都想方设法给他洗刷了罪名,使他始终达不到受审和坐牢的目的。近年来,伊萨里在种种因素的影响下,精神上产生了变化,打算重新做人,他不想到监狱里去了,只想正正当当地活下去;可是,就在他开始“憎恶他所坠入的深渊、堕落的生活、卑劣的欲望、破灭了的希望、损害了的才智和支持他生存的低微的动机”,从而挣扎着要过正常生活的时候,美国当局却像贼店里不容小帮凶洗手一样,忽然宣布此人“确定患有神经病”,把他关进疯人院去了。
这件真事,与欧·亨利的《警察和赞美诗》不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吗?当然,苏贝与伊萨里不同,前者是故事里的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后者则是现实里的一个参与过屠杀几十万日本人民的刽子手,但是在他们想洗手不再干的时候偏被关起来这点上,却是巧合,颇能使人从中看出一点道理来。
苏贝生活在那个由千百种罪行构成的、光怪陆离的丑恶社会里,因此他干下的种种“违法”的事情都毫不耀眼;他的作奸犯科,反而成了他与那个罪恶的社会相适应的“保护色”,警察对于他,也就像鸟雀对于枯叶蝶一样了。至于伊萨里呢?这个“英雄”在他终于觉得需要探索生活的道理之前,他一直是美国当局“爱护备至”的宠儿,受到“法律”的甲胄的保护。但是不管是苏贝式的还是伊萨里式的原因也罢,那个以罪恶为特征的社会制度,总是为一切罪行大开方便之门的。
苏贝和伊萨里的命运,也说明了在那个荒诞的制度下,诚实的劳动者总是备受欺凌,社会制造了犯罪,而且剥削者也正是豢养着一批罪犯,这样,继续犯罪倒是“合理”,洗手倒是犯罪了。当犯罪的人要过一种正常的生活的时候,从街头警察一直到整个制度本身,却不会饶过他们。这一点,也是苏贝和伊萨里的共同命运所显露出来的“美国生活方式”中的一种本质的东西。即便仅仅是这些也罢,也足以构成资本主义祭坛这样一幅血淋淋的图景:所谓“人的尊严”在祭坛上被肢解着;赤身露体的“罪恶”,一直拍击着咚咚作响的羊皮鼓,围着祭坛嗥叫;然而,这一场野蛮的祭礼,却也与祭师们的末日盛宴一起是摆不了太久的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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