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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处未得臻幽闲——兼谈孙家馨的演唱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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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4-27
第6版()
专栏:听乐札记

急处未得臻幽闲——兼谈孙家馨的演唱
李凌
唐诗人元稹在《琵琶歌》这首长诗中谈到,他生平对管儿的琴音,感触最深。他认为管儿的弹琴,情、声兼美,精确、娴熟。他记起当初管儿为他们弹了不少名作,可是“曲名无限知者鲜”。他被管儿的《六么》所感动,说:“我闻此曲深赏奇”,管儿也因为有了知音而落泪,“泪垂捍拨朱弦湿”。她又为他弹了《雨霖铃》,真是“风雨萧条鬼神泣”。
隔了好些年,他有机会再听管儿的《六么》,觉得“六么依旧声迢迢[tiáo]”。他感动得“我为含凄叹奇绝,许作长歌始终说”。立下心愿要为这绝世的女琴家写首长诗,把它谈个详尽。他看到管儿已经渐渐年老,担心她死后,这些精湛的琴艺就会湮没(“管儿管儿忧尔衰,尔衰之后继者谁”)。
后来,他想起了自己所赏识的青年琴手铁山。他认为铁山也许可能成为管儿的琴艺的继承者,因为铁山的成就已经接近当代的名家曹善才、曹刚等人的水平了。但他感到,铁山还有一个不小的弱点:“性灵甚好功犹浅,急处未得臻幽闲”,因此再三叮咛:“努力铁山勤学取,莫遣后来无所祖”。希望铁山好好努力,别让管儿的艺术失传了。日后,铁山果然成为当代的名师。
从这首诗中,可以看到一个知音者对名手的倾慕和关心,对青年人的爱护、劝勉和期待。同时,这里提出了一句至贵的警语:“急处未得臻幽闲”,使得后世许多琴家歌者,知所着力。这首诗中的“功犹浅”的“功”,就是功夫,它包括了弹唱者的艺术技巧,和处理艺术的力度、速度的分寸感。
我们有些年青歌者,声音本质,得天独厚;学什么东西都较容易上手,也会用情;唱一些简易的歌篇,也非常感人。但临到歌曲技巧上比较困难,特别是困难而又较快的段落,往往不够用功,仓促应阵,因而匆匆忙忙,上气不接下气。像《蜻蜓姑娘》这首歌,有些歌者,由于舌头缺乏功夫,一到后段“阿巴代里代里代里代啦”,每每顿音模糊,死命地赶,很不匀称,听来非常别扭。又如《玛依拉》的第三段,稍为快一点是需要的,但常常也是越来越紧,使得音调不清,词意难明,破坏了歌曲应有的轻巧、秀美、活泼、舒畅的情趣。但是这些歌者,好像并没有认识到,这是一个不小的弱点。
我国唱论中曾提出了一些很有意义的戒条,其中有一条是“急怕赶,慢怕散”。就是说,唱慢的东西,容易松散,唱快的东西,容易匆促。这恐怕是古往今来一般歌者常有的通病。
在音乐上,有一句话:“速度是音乐的生命”。速度精稳、准确,不手忙脚乱,即使在音乐的最快速的地方,也能从容出来,就会使得音乐的真意尽致地体现出来。要是“赶”,急处不幽闲,便很难把歌曲的情趣恰当地吐露。
“急处臻幽闲”,这是音乐表演中很重要的准则,也是衡夺一个演员的功夫是否老到,艺术表现是否成熟的一个很重要的标志。
我最近听了花腔女高音孙家馨的《声乐协奏曲》(格里爱尔曲),觉得她在克服这方面的弱点,做得比较成功。
平心而论,这首大型的独唱曲,是很不容易表现的。这首歌曲,没有歌词,单靠音调来体现那么复杂的情意(描写苏联人民在卫国战争年代的英勇和对胜利的坚定信念),已经很吃力了。而第二乐章那些圆舞曲形式的快速乐段,歌音与乐队音乐,穿插进行,许多地方,不仅音调繁复、艰深,变化万千,速度也特别急剧。然而歌者还能稳实、清晰,从容地把它诉述出来,有些特别高的音调,控制得很出色,创造出较好的境界,的确可以说是急处已经臻幽闲了。
孙家馨为什么能有这样的造诣呢?我想,主要是由于她对音乐艺术的表现,花腔的歌唱技巧,花过较多的心血,作过无数的刻苦磨炼。
我记得她1953年初到北京时,虽然已经读完了专业课程,但当时连唱一首小曲,都有点面红耳赤,顾虑不少。1958年她参加了独唱独奏组,虽然非常用功,但还不是功力俱到。这几年来,她不断地苦练,又加上将近六七百场的舞台实践,功力才逐渐精稳。当然,她的低音区的声音还有略嫌暗晦的弱点,仍然未能完全克服。“臻幽闲”,或者“快而不赶”,这两句话看起来很简单,做起来极不容易;特别是一些情意深厚、技巧繁难,而又快速的东西,要表现好,非有几年以至十年的“硬板凳”(刻苦用功)功夫不可。要是一曝十寒,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恐怕一辈子也达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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