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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的火车女司机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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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11-10
第2版()
专栏:

  新中国的火车女司机
华山
田桂英,新中国第一批火车女司机的头把手,出身于贫苦的渔民家庭,从七岁到现在二十岁全凭两手养家。她捕过鱼,抓过蟹,捞过海蛎子,在好几个工厂作过工,一句话:是个好劳动。可是她十几年来所日夜梦想的是什么呢?听她自己说吧:
“自幼勤苦干活,只盼剩点钱买丝线绣个出阁枕头。——那时候能讨男人欢心,一辈子总算有依靠了。”
这是她二月间在大连铁路局机务段职工夜校说出来的。那时候夜校正讲政治课,教员是做了二十一年工的李段长,他讲到自己的母亲时说:“……她跟我父亲受穷受累一辈子,做饭,补衣、衲鞋、拾煤核,养一大群小孩还要挨丈夫揍着没场出冤气。别看家庭劳动,不比工厂里轻快,说起来总是靠人过日子;在旧社会里工人受压迫,工人家属就还要受男人的压迫。”田桂英不怕大风浪,也不怕腊月寒,饿着肚子下海去没掉过眼泪。这番话却把她说哭了:十几年来做梦也想剩几个钱,原来只是为的买个奴隶身份哪!李段长说:“妇女要真正解放,只有参加社会劳动。”田桂英就要求当镟盘工,学习一门技术。
李段长说:“你不行!镟盘工可不比在食堂卖饭票松快。再说你在食堂一个月能挣四、五千元,吃饭不花钱还能领份配给粮。当镟盘学徒就不能给家剩几个钱了。”
这话可也是说的实情。大连解放三年了,田桂英到工厂也干了三年了,天天只盘算找个多挣钱的轻快活。反正再混些时就该出阁,别弄成个脏小子模样不好找婆家。现在心思一变,决心要学习重工业技术,钱不钱早扔到一边,工厂在自己眼里也变了样子:浑身油腻的镟盘工瞅起来不嫌脏了,雷声嗡嗡的火车头听着也不害怕了。早先看见司机的黑嘴脸忍不住笑,现在看那双黑胳膊就觉着比别人的好。上级不答应她下工厂,她找个空就缠住李段长请求。有一天在俱乐部看到苏联妇女开火车的照片,田桂英和几个女伴急的跳起来说:“咱们中国的妇女多@才能这样呢!”
苏联段长李索夫说:“在苏联,妇女开火车驾飞机、坦克有的是。这是资本主义社会所不能想象的。只有人民的国家才会认真培养劳动人民的儿女。只要决心教育培养,中国妇女完全可以和苏联妇女一样参加重工业劳动。”李索夫去年一月来到机务段,半年中就选拔了四十几个青年女工到镟盘、电焊部门、锅炉厂、化学试验室、轻油车库、对车(车辆合成)厂工作。今年五月末又向上级提出培养女火车司机的计划。
田桂英要报名投考,她父亲说:“学那个干啥?再对付干几天就该出阁了。”到医院检查体格,有的医生说:“你们机务段尽闹着玩,女人体格再好也不如男人哪!”她和五个女伴一块报了名,有的看不顺眼的乘务员就说:“女人能干这个,世界上还要男人干什么?我们一下班还累的那样,赶到吐了血再不干就晚了。”开火车的确不是容易的事情,出大力气,干精细活,几十车皮的人命物资全在自己手里。可是田桂英坚决地和女伴们说:“不学会开火车咱们谁也别出阁,只要小子们能干的活咱们闺女就干得了。现在有了共产党和青年团的培养,又有苏联老大哥热心帮助,我们为什么不学呢?”
机车上有三种工作:当火夫、司炉、司机,想开车就得从头往上学。不等上车先得学会使铁锨。头一天练习投炭,好几吨煤象座大坟堆,得一锨锨把它全投进炉口里,投完了又一锨锨掏出来,掏空了又一锨锨地往里投。生怕考不及格,他们有多大劲就使多大劲。来回投了一整天,满头满脸黑得成了个黑小子。晚上浑身疼的睡不着觉,但清晨起来又照样练习。一连三天她们没有哼一声,段长问起来,她们总是笑嘻嘻地说:“不累!啥也没啥!”
苏联段长很满意,鼓励她们说:“不锻炼妇女的身体好不起来;你们要给中国妇女做出个榜样。”回过头却对其他人说:“要好好照顾她们的健康,不能和男人一般看待。”她们的职务是见习火夫,李索夫请求上级按照司炉的工资发给,额外配给四百斤大米改善生活。此外规定她们上班一天休息一天,身体不好时一定要请假。害怕车上热,吃不下饭,李段长三番五次告诉她们:“这是出力气的活,空着肚子干要累伤身子,不想吃也要勉强吃,过些天就能多吃饭了。”还怕她们淘气,不听话,李段长每天总要亲自检查她们的饭盒:不盛满不准上车。开始上班以前,段长先考虑了她们跟的司机技术好不好,会不会培养人;不准司机在车上欺负她们,说些“女人上不了火车头”之类的刺激话。机车跑弯道,上下坡和过道岔时最好摇晃,段长就嘱咐司机好生关照管束,别让她们站到车门口,别让她们在半道倾炉灰,并把这些当成命令说:“她们上了车就是你们的事,出了危险你们负全责!”
上级这样关心她们,有些想不通的乘务员就说:“才干两天就和干几年的一样拿钱;机务段还要男人干什么!”怪话很多。李索夫就给乘务员们开会说:“男子不关心培养妇女,就是不关心自己的利益;一家子老婆孩子七八口人全指望一个人吃饭,你们挣的钱再多也吃不好啊!如果把家庭妇女都拉到生产战线上,一样挣钱养家,就等于把男人也解放出来了。我们大连机务段的男同志应该好好培养她们,给全中国做出个妇女参加重工业的榜样。”
英雄司机李庆荣说:“日本在时咱们男人谁个会开车来?还不是共产党和苏联老大哥一手提起来的?女同志这样热心学习,我就要有决心把她们培养成功!”田桂英第一次跟班,刚好跟上李庆荣,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但车一开动却站不住了,两手把住栏杆,没法锨煤;一手把住一手拿锨,使不上劲。最后她一咬牙就腾出了两只手来,可也就站稳脚根了。这时他兴奋得浑身的劲全跑到铁锨上头,尽挑大块好煤往炉里扔,生怕烧不上汽耽误大事。老大的坡道也烧上去了。可是回来后算一下,才知道在三个钟头里多烧了一吨煤。英雄司机说:“当火夫要熟悉线路,该上坡就得猛添煤,该下坡不添煤蒸气也够用了;记清楚坡道平道,烧起来省劲还能省煤。”——这末着学了半个月,上级又让她们歇工来专上技术课。段长挑选了四个好司机,每天给她们讲机车三大构造、信号和运转规程;李索夫每星期还挤时间亲自给她们讲授一次机车原理。他怕翻译不内行,又特别找英雄司机在旁边听着,一句句地给翻译校正错误。
大家都盼她们赶快学成功,她们自己更性急。今天学了一点恨不能明天就上车实习,老向上级请求赶快让她们跟车跑班。苏联段长照顾她们的健康,没答应;她们悄悄串通司机便上车走了。田桂英因为这事受到上级严厉的批评,还要她写一份违抗命令的“理由书”。李索夫说:“你们把身体累坏了,不但对不起全体同志的培养,而且会使得妇女们失掉参加重工业劳动的信心。只要你们保持经常的努力,我保证在明年“三八”节能够培养出几个中国女司机来!”
临到考试时,又是铁路局长,又是总工程师,好多苏联专家技师都要亲自看看她们的成绩。加上段长,英雄司机和男女翻译,监考的人比学生还多一两倍。这个考一句,那个考一句,几乎把整个机车都问遍了。结果,除了两个新参加的以外,六个女火夫都被提升为见习司炉。李索夫非常高兴,第二天亲自带上她们六个去上班。三十三公里,拉一列客车,老司机和李索夫都在一旁坐着看他们开。第一个开车的就是田桂英。她又是高兴,又是着急,猛一过岔道心就慌了。老司机赶忙跑上去接手,李索夫却一把拦住说:“别管她,不行了你再上去,放不开手她们是不会进步的。”
列车穿过田野,正在修道的苏联红军直向她们招手叫好;列车刚一进站,苏联乘客马上跑来抢着跟她们握手道喜。有一次她们跟车到了瓦房店,那里的老站长就不多久也要招考女乘务员;她们的消息传到东北各地,远在北满的妇女也来信要求跟她们一起学开车。十月末我去访问田桂英时,她们六个已升为正式司炉。田桂英说:“我现在一心只想在明年“三八”节能考上正式司机”。
             【新华社大连八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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