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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龙”渡黄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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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6-21
第5版()
专栏:

骑“龙”渡黄河
朱英
1947年8月22日,陈谢兵团十万之师,一夜之间飞渡黄河天险、揳[xiē]入中原。
当时,我在二十二旅六十六团当副团长。我们团光荣地接受了兵团左集团突击团的任务。
经过连续几天急行军,我们赶到了预定的渡河地点——平陆县茅津渡。但严重的困难摆在我们面前:没有船。附近的船只,通统在不久前被敌人抢走和砸沉了。
团党委召开紧急会议进行研究。决定一面派人继续找船,一面深入发动群众想办法。
各式各样的建议提到了团司令部。有的主张用木筏、门板,有的主张用水葫芦、羊皮包。这些东西,作渡河的辅助器材是很好的,但毕竟不能解决根本问题。
第二天上午,出去找船的特派员张琦同志回来了。一进门他就嚷道:“副团长,有办法了!”我连忙问:“找到船了?”
“船是没有,乡亲们要叫咱们骑龙渡河哩!”
“骑什么龙?”郭庆基副政委惊异地问。
“你们到圣人涧的河里看一看就知道了。”张琦同志故弄虚玄地说。
我和申克团长、郭副政委、葛旺蓬参谋长赶紧随他来到了圣人涧。只见河边一大群老乡正在忙碌着。白布、桐油、棉花和麦秸摆了一地。平陆县委副书记贾毅同志见我们来了,迎上来说:“你们来得正好,乡亲们要让部队骑龙渡河哩!”老乡们也围上来说:“蒋匪抢走了我们的船,抢不走我们的心,我们一定要送部队打过黄河去!”
我还是摸不着头脑,问道:“什么龙啊?”
“喏,那不是!”贾副书记朝旁边指了指说。只见高粱地旁边横躺着几个黄橙橙的、一丈多长、直径一尺多的油布包。乍一看,确实很像闹元宵耍的大龙。郭副政委高兴得紧紧握住贾副书记的手说:“乡亲们太好了!有大家的支援,我们一定能胜利渡过河去!”
申克团长问道:“这是谁出的好主意?”
“大伙出的。”贾副书记说。“以前我们反敌人封锁时也用过这家伙。一个比这小一半的油布包,放上二百斤盐,还可以坐两三个人。这玩艺,枪打不沉,划着轻便,优越性还不少哩!”
我和葛旺蓬参谋长把一个油布包抬了起来。油布包里塞的都是秫秸、棉花,抬着很轻。把它放在水里,浮力很大。参谋长扭头朝排长陈尧义和班长杨兴才说:“来,试试看!”两个人卷起裤腿随即跨了上去。桨刚着水,油布包便猛往前一窜,冲出去很远。乐得杨兴才直朝岸上喊:“来劲!来劲!有了这玩艺,怕啥黄河天险呀!”
看来,油布包确实是一种可以利用的就便渡河器材。但仔细一想,每个只能坐三四个人,还不好操纵,战士们又大部分来自山区,比不得河边的在浪尖上长大的人,到了河心,浪一打,油包一打转,怎么能继续战斗?
我们几个人都在思索着,没有吭声。老艄公王泰泯老大爷看到我们迟疑的神色,冲郭副政委问道:“怎么,不行?”
郭副政委笑道:“行是行,只是还有些问题。”便把上面的问题说了说。
大家也觉得是个问题,接着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起来,正说着,跟来的通信员中有一个突然高声喊道:
“把几个油布包并起来怎么样?”
话音刚落,郭副政委双手一拍:“对呀!把几个油布包拼在一起,再在后尾安上个舵,不就成船了吗?”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了一片叫好声。当下便决定每三个编成一架。每架恰好可以坐一个班,还可以载一挺机枪和一门小炮。刚商量好,王泰泯老大爷说:“把掌舵的任务交给我们,让我们送部队过河!”这一来,就像大火引着了干柴,两百多个艄公齐嚷嚷起来,一致要求送部队过河。我们只好接受大家的意见,决定在每一架油布包上配一个有经验的老艄公掌舵。附近各村庄的群众听说部队要坐油布包过河,马上掀起了一个献材料的热潮。一个姓李的大妈,把准备闺女出嫁的一箩新棉花也献了出来。没几天,油布包便做好了。
乡亲们的热情支援,更加激发了指战员们的战斗意志。每天一早,大家就争先恐后地跑到河岔里,带着葫芦、羊皮包等辅助器材,驾着油布包,积极练习划桨、射击和登岸。
22日,渡河的时间到了。不巧,这天从早上起,风雨交作。水涨了,黄河像被激怒的一头大蟒,狂奔乱舞。使人觉得真像置身于一个千万只猛兽咆哮着的世界。
根据旅部命令,我们决定乘河水暴涨、敌人防范松懈之际,利用雨大天黑,以偷袭和强攻相结合的办法,由四连从右侧大旋涡偷渡,六连则从正面强渡,一鼓作气夺下敌河防工事,掩护后续部队渡河。
天刚黑定,部队冒雨抬着油布包到了河边。几十架油布包一字儿排在岸边,随波起伏,远远看去,更像一条巨龙了。四连和六连登上了油包。几十个老艄公也吃饱了宣传队送来的“反攻饭”,喝足了酒,单等命令下达。
十二时整,我们发出了起渡的命令。第一批渡河的十几架油布包,在二营长张铎率领下离开河岸。朦胧中,只见战士们疾速地挥动着桨板、洋锹,油布包立刻像一群松缰的快马,飞向河心。这时,雨还在下着,黄河好像故意与人作对,浪更大了,风声也更紧了。被激起的水浪,劈头劈脑地朝油布包扑打下来,好像要把战士们和油布包一齐吞噬[shì]。但是,战士们镇定地划着桨,老艄公稳稳地掌着舵,乘风破浪,奋勇向前。一转眼,油布包便消逝在一片深不可测的暗夜里了。
同志们凝神望着河心,紧张地期待着突击的成功。这是多么难耐的时刻啊!一连串问题一下子在我脑子里涌了出来:大部队用这样简陋的器材征服黄河天险,河水又在猛涨,部队会不会被激流冲散?在黑暗中能不能掌握方向?那些“龙”又是否经得起惊涛骇浪的考验?……郭副政委站在我身旁一声不响,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看他的夜光表。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着。大约过了十几分钟,远处忽然一亮,只见四连方向火光乱闪,霎时,手榴弹爆炸声大作,对岸的小炮也响了起来。曳[yè]光弹带着明亮的尾巴,四处飞腾。弹光闪烁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些被激起的水柱。不一会,六连那边也打响了。白天看来死沉沉的南岸,这时只见一片火光。我们的心情更紧张了。那声音和火光,好像就在我们心头敲击、闪迸。战斗情况究竟怎样,一时还无法知道。但是,枪声渐渐移远了。我们不禁一阵高兴,有人叫了起来:“上去了!上去了!”紧接着,就看见在马家河底的山包上,发出了胜利的信号——三堆大火熊熊地燃了起来。河岸上,立刻爆发出一片欢呼。
河水发着狂叫,卷起怒涛。团指挥所和后续部队也陆续登上了油布包,朝着南岸那三堆明亮的火光,迅速前进。
看看南岸,火光已经逐渐稀疏;枪声、炮声已经更加远移,移到新安、渑[miǎn]池,移到敌人联系中原与西北战场的大动脉——陇海铁路上去了。
〔以上两篇文章,均为中国人民解放军三十年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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