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不可接触者”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美国的“不可接触者”
在美国数百万名“不可接触者”中间，流动工人的子女是最贫困、最受压迫和最受剥削的人。
美国农业部报道，在佛罗里达州过冬的流动工人的子女中间，“14％没有念完小学二年级。大约有20％的儿童完成了小学学业。进入中学的约为11％，但是他们大都在中学一年级就退了学”。
为什么流动农业工人的子女在学业上落后？为什么他们那末快就退了学？全国儿童劳工委员会作了如下的分析：“对美国大多数儿童说来，学年是从9月开始的，一直延续到5月或6月初。在这个时期，他们的教育占首位……但是对成千上万的流动儿童说来，情形就不同了。他们的学年——如果说有学年的话——是从一年的任何一个月随时开始随时中断的。许多儿童在几个不同的学校里一共念了三、四个月的书。他们从这一州迁移到另一州，有时一年迁移七次。在他们看来，学校只是一连串的失败的开始和突然的中断、一系列未完成的功课、没有成熟的友谊和破灭的希望……”
参议员保罗·道格拉斯在参议院里讲述的一个真实的故事，是富饶的美国土地上成千上万的童工的遭遇的一例：
“约斯死了。他是1960年死的。年仅九岁。
约斯是同他的父母、两个姐姐和一个哥哥，按照法定的手续一同从墨西哥移居美国的。许多农场主和劳工承包人都因为他们的到达而高兴，虽然，这并不是说农场主和劳工承包人欢迎他们。这时候，约斯只有五岁。
桑·安东尼奥地方的一个劳工承包人同这一家人签了合同，雇用他们在科罗拉多州的甜菜地里做工……当约斯这一家人到达甜菜地以后，立即上工。住屋是免费供给的。他们的住处是一所只有一个房间的窝棚，屋顶盖着破破烂烂的纸板。在他们所处的营地里，共有二十五所这样的窝棚。整个营地位置在日晒夜露、没有一草一木的光秃秃的地里。居住在这二十五所窝棚的三十一户人家，只有一个自来水龙头。有一个排除污水的明沟。营地附近垃圾堆积如山。两个作为厕所的明沟，就是唯一的卫生设备。
约斯一家到达甜菜地的那天早上就下地干活。
第一个夏天，约斯在美国进行了收割甜菜、豆子、草莓的劳动。那年秋天，他们一家移到俄勒冈州去采摘苹果……
约斯从来没有进过学校。第一，他不得不去作工。第二，他从来没有学会够用的英语，使他能从乡下的学校里说英语的教师那里学些什么。再者学校当局和学生们都不欢迎约斯……约斯又常常闹病。当他九岁的时候，他得了痢疾。因为痢疾是营地里常见的疾病，没有人想到请医生来给约斯瞧瞧病。医生只是在特别紧急的情况下，才到营地里来的。
约斯死了。他是惨死的。”
1959年美国一项特殊的人口普查报告指出，美国有七十三万年龄在十岁至十八岁之间的童工，其中四十五万七千名是十岁至十五岁的儿童。而这四十五万七千名童工的半数，年龄介于十岁至十三岁之间。
1960年参议院劳工与公共福利委员会的报告，指出了农业仍占首要产业地位的水果之乡——加利福尼亚州的一些事例。
一个乘坐货车前往工地的采摘工人，受撞碰而重伤。他只有十一岁。每周干活五十四小时。
一个饲养牛的工人在一辆开动着的拖拉机旁边行走。突然，拖拉机向后一退，把他的脚压碎在轮子底下。他只有九岁。
一个工人正在用铲子把谷粒送进一个开动着的机器里，一不小心滑了一下，他的脚被钻子咬住了。当人们把他解救下来的时候，他的脚完全是一片血肉模糊。他是十四岁。
这几个儿童都不是家庭农场的“帮手”，他们三个人都是1957年在加利福尼亚州非法受雇的农业工人，其他一百二十四名受了伤的十六岁以下的童工，情况同他们相似。
根据美国劳工部长戈德堡援引的加利福尼亚州1959年的一项研究材料，这一年加利福尼亚州农场有五百五十名十八岁以下的受薪工人在农场干活时受了重伤，其中五分之一是十六岁以下的儿童。
参议院劳工与公共福利委员会最近发表的报告《美国的流动农业工人》指出，美国一百多万流动农业工人（这个统计是虚假的，总数可能是二百万）中间，大约有五十万名是外国的移民：墨西哥人四十万名，英属西印度群岛人、巴哈马群岛人一万二千名，加拿大人和日本人约一万一千至一万二千名，他们都是在一定时期输入美国，过了这个时期就回去的。另外五十万名流动农业工人是得克萨斯州的墨西哥人、南方的黑人、波多黎各人和美国的印第安人。流动农业工人分布在二十三个州里，其中主要的是得克萨斯州、加利福尼亚州、密执安州、阿肯色州、亚利桑那州、佛罗里达州、纽约州、俄勒冈州、新墨西哥州、堪萨斯州、华盛顿州、新泽西州和科罗拉多州。
参议院劳工与公共福利委员会公布的材料，摘引南方一个农场主人的话说，“从前我们拥有奴隶，现在我们从政府租用奴隶”。前劳工部长密契尔在谈到流动农业工人时说，“他们只能指望最低的工资……一年不足九百美元……他们在一年里只有半年时间受雇。由于经济需要，他们的子女被迫同他们一起在地里干活。”
斯坦培克在他的小说《愤怒的葡萄》里为流动工人的死亡而提出的抗议，曾经震动了无数的人。三十年代人们的议论和改革的要求早已被人遗忘了。但是我们这些生活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人知道，事情过了二十多年，美国全境流动农业工人的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变化。
（摘译自美国《主流》杂志五月号）（附图片）
在科罗拉多州农场上的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