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火花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南方的火花
　　〔越南〕制兰园
　　四
看来美国人非常实际，他们使人们血流成河，因为他们想在这河中淘金；他们想把人变成魔鬼，因为这些魔鬼可以去为他们抢夺土地，盗取财物，杀人放火。我们的南方正在变成美国的一个殖民地。不仅如此，它正在变成美国在整个东南亚的侵略根据地。1962年1月12日，美国众议院议员克明逊在美国众议院外交委员会上明目张胆地宣布：“美国没有理由放弃越南，美国应当做一切应该做的事情，来保卫这个国家的独立……如果我们不这样做，那么我们将失掉老挝和柬埔寨。同时，我不知道我们将如何继续保卫住泰国。对菲律宾来说，情况将更加岌岌可危。缅甸也有可能如此。越南将是我们在东南亚的最后的立脚点。我们应当做一切应该做的事情，以便保卫越南免于被拖到铁幕那边……”但有一点，美国人还没有直说出来，那就是他们所干的一切事情，是为了使他们的炮弹打得更远些，他们的矛头正指向中国和社会主义阵营。但是，那些应当做的事情，他们在这里都一一地做了。美国军事指挥部，无形中便成为驻在西贡的东南亚条约组织的指挥部（美国驻泰国部队司令理查逊将军是住在西贡的哈金斯将军的下属，他经常在哈金斯身旁，只是每周才到泰国去一次）。过去美国军事顾问中，下到营一级的是一个中校、两个大尉、两个上士；如今美国顾问已经下到正规部队的连队一级。农村中的“民卫队”已经可以看到那些出家人打扮，用越南语指挥演习和骂人的美国人的影子了。
肯尼迪先生只是“谦逊”地说：“美国人到越南只是帮助训练和运输而已。”然而，除了每个军有大约二百名美国顾问外，现在还有八千多名美国士兵。他们到这里干什么呢？是不是只为了在卡狄尼大街喝柠檬水，或者如路透社电文所说的“为了观赏穿着祖传长衫和贴身绸裤的越南少女罢了？”
然而遗憾的是，南越并不是一条可以让乌鸦群分食的死尸。南越是留给那些玩火者的一支火把。玩火者必将自焚。
　　五
美国侵略者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呢？他们是想按照他们的意志使太阳升落。难道他们能够预先规定，三个月后英雄将变成奴隶，百姓将变成犯人，而越南将成为美国的领土？只要看看人们以那些美丽和富有诗意的名字为各个战役的命名，就不难了解美国人在他们的血肉买卖的生意中所花的血本。有成千成万杀人不眨眼的军队参加的战役
（它的规模要比法国所进行的各个战役更大），每年都要贴上美丽的标签，美其名曰“黎明”“州土”
“海安”等。谁知道，明天将又是什么“美人”啦！“蕙花”啦！“玫瑰”啦！
那些水清树绿的村庄，半小时前还是那么幽静迷人，半小时后却蓦然从天上降下来成千名士兵，村庄立即变成了战场；一个小小的村落，在六小时之内，便成为由美国人驾驶的五十架飞机的轰炸目标；一百吨炸弹分给了一千个人，平均每个手无寸铁、每天还不到一斤大米糊口的百姓，要在顷刻间承受一百吨的爆炸物。美国人尽可以缺少人性和聪明，但他们并不缺少炸弹。这种大规模的屠杀破坏和各次战役同时进行着。确切地说，这些战役的目的是为了使美国国防部长麦克纳马拉将军提出的建立“战略村”的计划付诸实现。这位将军现在是如此兴趣盎然地注意着农村的问题了。美国人知道，没有农村，就没有大米，没有炮灰，没有一切。愚蠢的是，美国人却企图像抓住干枯的木柴和抱着不能动弹的死尸那样去控制人民。吴庭儒（吴庭艳的四弟）说：“应当让每个老百姓都看到他们自己头上有张死刑判决书。”而在美国将军麦克纳马拉的两点战略计划中，有一点是：“每一个村应建立一座监狱和一座炮台。”最近，作为对“战略村”计划的补充，这位将军还增加了“应当加强无线电通讯系统”一条。二十万架收音机将发放给各个“战略村”。一个无线电播音系统已经在各“战术区”建立起来，在每一个“战术区”里都有一座相当现代化的电台。除了这一切外，再加上铁丝网、岗楼，这可真算得上有了一个名副其实的“战略村”了。然而，由于一连三四个月往返来回的“扫荡”战没有什么进展，这一切又会有什么结果呢？
我并不想打算描绘“战略村”的情况，吴庭艳已经代我这样做了。在他们最近发行的一张邮票上，难道他们不是把“战略村”画上铁丝网内有几个岗楼，前面站着一个荷枪守岗的士兵吗？这就是所谓“战略村”！遗憾的是他们没有画上这些岗楼和拿美元的士兵，往后的命运将如何，美国的这一切“战略”日后将会怎么样？
　　六
美国人想睡在一个花枕头上做梦。可是困难在于，南越是一个火的枕头。南越不让任何一个帝国主义安然地枕睡在那里做梦，做着他们自己的或大或小的美梦。
从美国到西贡，飞机只要花上几十小时便可到达。但是，从西贡到郊外，这条道路却并不那么平坦，有时它是无法到达的。同样地，从肯尼迪脑中跳到纸上的计划，要比从纸上跳到南越平原容易得多。美国人的厄运在于，他们在这里遭遇的是一个曾经取得奠边府的伟大胜利、曾经在过去十年中把自己的红旗插在敌人碉堡上的民族。美国人的厄运还在于，他们所依靠的是一支曾经在各战场上举手投降的军队。并非那些新的枪声，而仅仅是那些旧的枪声，就使得他们胆战心惊哩！因此出现了如此奇怪的现象：骑在别人背上的人，尽管他骑在背上，然而却仍贼眉鼠眼地瞧东瞧西。被骑在下面的人，尽管他被压在下面，然而却完全懂得，只要自己一翻身，一切都将焕然一新。正因为这样，那些被判处上断头台的人，当他们走赴刑场时，仍然昂然微笑，毫无惧色。在敌人组织的一次撕红旗的集会上，一位青年农民冲上去把红旗紧紧地抱在怀里，他高声喊道：“红旗在我的肚子里，谁也无法把它撕毁！”敌人把他的肚子剖开，他又喊道：
“红旗在我的脑袋里。”直到敌人用木槌打开他的脑袋为止。一个被敌人抓去剖腹挖肠的青年，他捧着自己的肝肠对着敌人愤愤地喊道：
“我没有把国家出卖给美国人，我没有当越奸，我的肝肠是干净的！”一个在反抗敌人企图毁灭村庄的斗争中的妇女，她把自己的孩子塞进炮管里，然后用自己的胸膛挡住炮口，她用勇敢的牺牲来保卫自己的村庄。一位老大娘，当敌军来拆毁她的房子，把她赶到“战略村”去的时候，她毅然地点燃了火，把这份祖业烧掉，连上面的敌军也统统被烧死了。还有，全部赶集的人聚集起来，他们在铁路上挡住敌人的炮弹，掩护人民自卫武装力量撤走。……类似的故事使人不胜枚举。母亲、儿子、女儿、小孩，这些无名英雄成千上万，他们有的牺牲在树丛里，有的死于水渠中，但他们的崇高事业却永远载入祖国的史册，永远活在民族的记忆中。
世界上那些有才能的电影艺术家不知何时才能到南越，去拍摄目前南方同胞们的政治斗争的镜头。成千上万的妇女和老人，他们队伍齐整，秩序井然，他们手中拿着请愿书，浩浩荡荡地开赴敌人据点。敌人的飞机在头上盘旋，他们仍然前进。枪弹射到他们的身上，鲜血淌流，有的人倒下去了，他们毫不震动，继续前进。倒在地上的人把请愿书交给他旁边的同伴，用力地嘱咐：“前进！”活下来的人把死去的人抬在肩上，然后又继续前进。他们比以前更加紧密地拉起手来，队伍更加威严、整齐。这个用铁和血汇成的城墙又继续向前进。他们开赴美吴集团各行政机关，递上请愿书，坚决要求不许敌人放火，不许抢劫财物。他们开赴各个据点，包围了各个掩体部，要求军队不得向各村庄开枪，不许剖人腹、吃人肝，不许进行扫荡。当刺刀、枪柄、警棍、铁鞭一齐向他们身上抽打、冲刺、鞭挞的时候，这些老年人、母亲、妻子、大姐和小孩们，边痛哭边诉苦，边向这些正在残杀、毒打人的士兵解释。奇怪的是，帝国主义不可能使人们的心变成野兽的心。眼泪醒悟起来了！血醒悟起来了！民族的苦难醒悟起来了！士兵们扔掉了鞭子和枪杆，掩面大哭，士兵的枪对着天空射击；士兵们调转枪口加入人民的队伍；士兵们向那些恶棍和美国人开了枪。美国人以为，只要把人肉往那个人的嘴里一塞，他便会立即变成杀人魔鬼。当然，对于某一个人来说，是有可能达到这个结果的。但是对于一个民族，却恰恰相反，人们无法改变一个民族的灵魂。（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