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行 [复制链接]

第1版()
专栏：

锦州行
本报记者　叶剑韵
茶水、服务质量
从北京去锦州，白天乘车，加上天气闷热，正在耽心饮水问题。车出丰台站，迎面来了个白衣白帽的售货员，左手拿了一叠票据，右手提着把大铁壶，边走边宣传，边撕票据，边给旅客倒水。从他那简洁的宣传知道，他是本列车的营业员，入夏以来，铁路上为了满足了旅客饮水的需要，同时又能保证铁路的收入，把免费供水的办法改为售票供水。水是茶水，每杯收费二分。我环顾了一下我所在的车厢，除了老年人和年幼的孩子，几乎是人手一杯。此后，每半小时售水票一次，直到我们在锦州下车，一直没有中断过。这样的大热天，在车上能及时喝到茶水，旅客当然是满意的了。
列车上售票供水，这是个进步的办法，合理的办法。
也许有人要说，一杯茶水，不过二分钱，何必收费呢？一杯水二分钱看起来并不显眼，可是全国每天有上百对的列车在各条线路上来回行驶，出处不多，聚处许多，汇集起来，就相当可观了。据后来了解，一个为旅客列车烧开水的车站，每天用于烧开水的煤炭要一吨左右，全国这样的车站有上百个，一年光烧煤炭的钱就是几十万元。供水收费，也许这几十万元可以收回来，即使不能全部收回，收一部分也是好的。如果不收费，国家就得拿出一笔钱来津贴这项开支。免费供水时期，费用的来源就是这样的。现在的办法比之过去，当然是进步了。再说，不问什么企业，都得要有个成本观念，用出去多少，收回多少，自己要有本账，铁路也不例外。旅客饮水，自己出钱，就像用自来水公司的水要交纳水费一样，是合理的。
列车长说，一开始实行售票给水，铁路上有些人并不完全同意。理由是：要提高服务质量，在收入方面就不应该斤斤计较；还有人认为：列车员的任务是为旅客服务，工作的好坏，应该以服务质量为标准，至于经济收入这是次要的。当然他们已经统一了认识，已经向持有这种意见的职工解释清楚了。但是类似这种强调服务，忽视收入的思想，其它服务行业有没有呢？恐怕也不能说没有。这是一种不利于经济核算的思想。根据社会分工，这一部分人为那一部分人服务，那一部分人就得付给这一部分人相应的报酬，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至于服务质量，这是服务人员和顾客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是建立在同志式的、互相帮助的基础上的，是建立在高度的责任心的基础上的。要提高服务质量，就是要提高工作的责任心，就是要用同志式的态度，真诚地关心旅客和顾客。
货场门卫室里
从锦州车站的月台向西去，就是锦州车站的货场。7月3日，我访问了这里的门卫羡永胜同志。
羡永胜同志是山海关人，二十四岁进铁路工作，今年三十岁了。他说他在铁路上工作六年，明白了一个道理：铁路是国营的，车站承运的东西大部分也是国营企业的，国营对国营做生意，要有亲有疏，要像一家人，又不是一家人。
这是个新鲜的说法，于是我就坐在他的门卫室里听他说下去。门卫室是个两米见方的小屋子，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登记簿，有的是记录托运单位货件包装不合格的，有的是记录囤存时间过长，应罚款还没有罚款的。桌面上是一大叠货主的提货单，为了怕风吹动，用一个大铁夹子夹牢了。当他检查过一张提货单，放行了一辆卡车以后，坐下来继续说道：什么叫亲呢？咱们举两个例子。
锦州市表壳生产合作社有一批不锈钢要运到上海去加工。起先，他们把这些大小不等、长短不一的钢材装在几条破麻袋里。拉到货场门口，这时我们就对他们说：这样的包装方法是不安全的，钢材和麻袋一磨擦，包装材料就得破，包装一破，钢材就会散失，经过中转环节的装卸，很容易造成失落事故，这对双方都不利；同时还向他们介绍了重新包装的方法。他们随即接受了我们的建议，认真作了改装。现在这批货物已经安全运到了上海。这种互相体谅、互相创造条件、我对你负责、你对我负责的精神就是亲。
也有不亲的例子。锦州市新生电机厂运一批互感器去广州和成都，互感器是种精密产品，加上旅程长，中转环节又多，因此，包装工作要求很严格。可是他们只是马马虎虎钉了几块木板，里面既不垫草，也不加防水油毡。当时我们的意见很坚决，一定要重新包装，否则就不能承运。可是这个厂的负责人说什么呢？他说，你们怕出问题，好，那我给你们打个包票。真的，他就在发货单上签了一行字。是这么写的：如在运输途中因包装不善，造成损失，一切后果由托运单位负责，与承运单位无关。互感器是运走了，不久，广州、成都的接货单位来信说，这批互感器因包装不合规格，有的在途中震坏了，有的浸了雨水，内部生锈。
这是一次事故，对此新生电机厂固然要负责，咱们货场也有责任，明知有问题，不据理力争，而是马虎迁就。双方都用不负责任的态度对待国家物资，结果使物资遭受了损失，损失是谁的，最后还不是国家的。这能算是亲吗？
什么是疏，羡永胜也有一番解释。疏，就是双方都要算账，该要钱的一定要钱，该罚款的一定罚款，该赔偿的一定赔偿。他又举了个例子：锦州市化工原料公司从外地运来三十吨苏打，规定在四十八小时内把这批货拉出货场去，但是他们却以种种理由为借口，迟迟不拉出去，于是咱们就照章收囤存费。他们说，你们铁路上真狠，动不动就要钱。我们就对他们说，这不是我们狠，这是制度的严肃性。接着羡永胜又说，不严是不成的，锦州市土产公司从外地采购来二十五万把扫帚，已经到站好几天了，他们却不来提货。市场上买不到扫帚，这里却有二十五万把囤存在货场里。你说不严格一点行吗？
用有亲有疏来比喻国营企业与企业之间的关系，我觉得这个比喻是贴切的。企业与企业之间要亲密合作，这是指业务上的互相帮助，技术经验上的互相交流。但是在经济往来上，就应当强调各算各的账，要算得一清二楚，毫不含糊。这种经济手续上的你是你我是我，界线分明，并不表明相互之间的关系淡薄了，相反地却是为了更好的合作。假设锦州市土产公司经营的扫帚，由于在铁路货场里囤存时间过久，结果成本提高了，甚至亏了本，因而要求铁路上少收或不收囤存费，这种要求对不对呢？我个人的看法是不对的。土产公司和铁路虽然同为国营企业，但这是两个核算单位，国家是把资金、设备分别交给两家的，铁路上要算货场的周转率，土产公司要算资金周转率，这是两本账。分开来算，就可以促使各自搞好经济核算。
磅秤为啥不灵
访问锦州铁路局的那天，同志们拿给我一份材料。这是一份通报，讲的是过磅计量不准的问题。
不久以前，锦州铁路局对十五个主要营业站已经过磅的货物、行李、包裹，作了一次复查。复查的结果发现其中有的货件重量计算有错误。
这批重量不符的货件，由于计量不准，多收的运费是八元六角九分，少收的运费六十六元五角。
货件计量不准，影响货运收入，这个问题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还是提出了一个货运管理工作如何做得更科学、更严密的问题。
计量为什么不准？据检查是两方面的原因：一、货运经办人员不认真执行过磅制度，确定货物的重量，往往凭运货单位自报，说多就多，说少就少。二、有些单位的磅秤长期不加检修，衡器不准，误差很大。
这就反映了管理工作上的问题了。拿磅秤不灵这件事情来说，磅秤为什么不灵？
锦州铁路局有一百五十五个营业单位，每个单位最多的有八台磅秤，最少的也有两台，这批计量设备由一个专门机构——计量检定室负责定期检修、校对，同时也担负临时性的修理任务。计量检定室主要是为货运服务的，因此在管理体制上一向由货运处领导。货运处对他们，由于业务关系，抓得很紧。在过去，计量检定室的技术人员，经常带了法码、工具，坐火车巡视各站。在那个时期，磅秤不灵的事件很少发生。
后来，计量检定室划归安全监察室领导。安全监察室是管安全的，和计量几乎是没有什么关系。隶属关系一变，领导力量削弱了，人员也减少了；人员一少，业务活动也就少了。就出现了磅秤长期无人修理的情况。
最近，铁路局领导上已经发觉了这个问题，立即改变了计量室的隶属关系，将磅秤检定业务仍然划归货运处领导，并重新申明它的任务是，定期校正、检修全局的衡器，同时还增强了计量室的技术力量。
这是一次教训，它说明管理科室的兴废增减，隶属关系的确定，是随便不得的。管理科室是因事而设的，有这么一些事情，才设这么一个机构。随便处置，多设，人浮于事，造成浪费；少设，人少事繁，管不过来；设置不当，不能充分发挥作用。这是个值得引起注意的问题。
货运管理工作不严密不科学的后果是什么呢？大家知道，铁路上承运的货件，如有损失是要照价赔偿的。数字不准，一旦赔偿起来，赔多了，铁路上要增加开支，赔少了，货主不答应。这不是一大麻烦吗！还有，货件到站交付，铁路上说是这么多，货主说不只这么些，这不是在制造混乱！
准确，这是实现科学管理的基本要求，铁路上是这样，其他企业、事业、机关、学校，何尝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