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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美术片的艺术处理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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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09-16
第5版()
专栏:

谈美术片的艺术处理 田遨
任何艺术,本身都包含着种种对立因素。在传统绘画中,章法的聚散、着墨的浓淡,色彩的冷热,线条的强弱,等等,是对立因素。在传统戏曲中,虚拟动作与表演的真实性,布景的虚与人物的实,也是对立因素。美术片也一样。它的情节是戏,基础是美术,形式是电影,是一种别具风格的综合性艺术。说它兼有多种艺术的种种对立因素,是合乎情理的。如果,只从戏剧方面谈它的矛盾冲突,从电影方面谈它的电影语言和蒙太奇的运用,从美术方面谈它的构图、色彩、造型等等,当然也有必要。但这不是本文的任务。本文是想就美术片作为一个艺术整体,也就是从总的角度提出一些初步看法。
假定性与真实性
美术片是假定性的艺术。这是美术片造型原素的物质材料所决定的。在木偶片中,是木头、丝绒等,在剪纸片、折纸片中是纸头,在动画片中是几根简单的线条和几块简单的颜色。用这样的物质材料,要求如实地描写对象,不仅做不到,而且也无此必要。
物质材料规定了它适宜于表现神话、童话题材以及高度夸张的事物,而神话、童话中的神仙、魔法、拟人化,是人们幻想的产物,是人们的理想、愿望、追求和幻觉互相融合的产物。尽管它也反映现实,但它毕竟是幻想的东西。这些神话、童话中的神仙,驾着祥云,抱着法宝,还有变成人的青蛙、海螺,以及仅仅具有人的雏形的动植物,本来,都是些迷离恍惚若隐若现的形象,一走上银幕,就变成了可见的形象。在这里,它同戏剧、绘画一样具有可见形象,不同的是,它仍然保持着这些形象在活动中那种神奇怪异、变化莫测的特色。
强调一下美术片具有假定性这一特性,是有益的,这样可以使我们在创作中,避免不顾物质材料的性能、限制,而去“向正剧看齐”的倾向。我们知道,水墨画的意境、趣味,是离不开水墨、毛笔、纸这些物质材料的;传统剧中经过高度提炼的舞蹈动作,是离不开袍、袖、翎、靴和舞台的三堵墙这些物质材料的。不必向油画、铅笔画里去追求水墨画的意境、趣味。同样,要京剧演员穿便鞋,着短袖,那很多舞蹈动作就找不到解释。让《徐策跑城》的徐策,出现在真实的布景前面,走在宽阔的笔直的城墙上,大跑圆场,三堵墙造成的假定感没有了,虚拟的舞蹈动作也必然和真实的布景发生不协调。美术片也必须借鉴这一点。如果放弃了自己的长处,去追求正剧化,追求表面的真实,或者不恰当地搬用其他艺术样式中的表现方法,都有“学步邯郸,失其故步”的危险。
假定性不是虚假,不是凭空捏造。假定性必须在真实性的基础上才能站得住脚。艺术的真实性来源于现实生活。美术片必须立足于坚固的现实基础之上,来体现自己的艺术真实性。美术片可以自由地翱翔天空,但它的心房还是要和大地的脉搏一起跳动;可以到天上去摘月亮,但又不应该出现失重现象。
因此,它要求的真实性,应该是:情节可以想入非非,离奇变幻,但必须符合客观事物的基本规律。造型、动作都可以带有假定性因素,但必须有现实生活的根据。人物可以玄天玄地,可以把一切予以拟人化,但它必须具有内在生命。它应该通过隐喻、暗示等手法,给人以真实的联想。美术片的真实,只能是本质的真实,或者说,它只能是反映客观现实的本质方面,才可以通过假定性来反映现实而不致造成虚假的感觉。以木偶片《神笔》为例。剧中人物马良有一支神笔,他画一匹马,马就变活了;他在墙上画一道门,墙上就真的出现一道门;他画一座金山,真的金山出现了;他画一片大海,也就真的出现了汪洋大海。这都是假定性的,但它同样使人感到很自然,很和谐。这由于:一、形式上它是一则古代传说。写古代传说和写现代题材在运用假定性这一点上,是有很大差异的。如果让一个带红领巾的孩子,像马良那样大耍神笔,画马变活马,画金山变真金山,给人的感觉便会很不真实。这是因为,一个带红领巾的孩子出场,要他和假定性结合,就必须另找结合的方法。而古代传说,人物造型、服饰,都有不少假定性,以假定性为起点再真假相揉,就感到没有什么不协调了。二、马良画马变活马,画金山变真金山,是假定性的,但这种假定性,还是从客观现实的本质方面出发的,因为这种画什么变什么,正反映了古代劳动人民的力量、愿望和追求。
在美术片中,只有假定性而没有真实性,艺术必然流于空虚;只有真实性而没有假定性,艺术也必然陷于平庸、干瘪。
夸张性与朴素美
夸张性是美术片的又一特性。
美术片的夸张性是和它的假定性相联系的,但它又有其相对的独立意义。美术片的夸张不是一般的夸张,而是极大的夸张。它在假定性的要求下,常常要达到夸张的极致;也可以说,正由于它的极大夸张,才把它的假定性推上更高阶段。
自然主义永远是美术片的死对头。自然主义的倡导者左拉曾嘲笑过巴尔扎克式的夸张,说巴尔扎克所写的是“出格地扩大的人性,吹过了比例的橡皮人形”。其实,我们美术片正需要这种“吹过了比例的橡皮人形”的夸张。
在美术片中,几乎一切都是“吹过了比例的”。如人物和房屋的大小是不合比例的;人物脑袋可以扁得像柿子,尖得像鱼头,是不合比例的;木偶的人物造型,可以是草绳做的胡子,粗绒线做的头发,这尤其是不合比例的,但是,不合比例并没有带给美术片以什么损害,反而使它具有一种独特的美。
不合比例是什么?就是夸张。
值得注意的是,夸张可以是美的,但也可能成为丑;夸张可以表现得很自然(在某种情况下,不夸张反而不自然),但也可能变成不自然。这就需要使夸张性和朴素美达到对立的统一。
怎样才能夸张得不失其朴素美呢?这大概要注意这样两点:夸张的目的性,即:为什么夸张?夸张的意图是什么?夸张的适度感,即:既有夸张,又有分寸。
夸张是为了突出事物最本质的特征。比如,人物和房屋的大小不合比例,是为了在这样的环境中突出人物的形象,夸张中为什么要变形呢?是为了突出人物的外形和性格特征。大动作和小动作中的夸张因素,也是为了突出地表现人物的感情、情绪和内心活动的一切奥秘。可以这样说:一、服从人物性格的需要而夸张,是夸张的目的性。如草绳做的胡子,粗绒线做的头发,大约是一个性格毛躁、粗枝大叶的人物形象。二、服从典型环境的需要而夸张,是夸张的目的性。如只长三根头发的“三毛”,就是旧社会流浪儿童的形象。三根毛,是人物不幸的标志。把它作为新社会的儿童形象,总使人感到有些不太调和。三、服从情节发展的需要而夸张,是夸张的目的性。如动画片《骄傲的将军》中,一位将军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变得骄傲起来,以至不问军事,终日沉醉,后来他的箭囊变成老鼠窝,他的长枪尖上也缠满了蛛丝尘网,这是为情节需要而进行的夸张。目的性都是很明确的。
要夸张得适度,必须注意这样两个方面:一是从真实性出发,要适度;一是从制作材料出发,要适度。
我们也有过这类片子,明明是写动物,是用动物的生活、活动及其关系来间接地观照人生的,也就是说它不是直接写人的,既是写动物,就不能离开动物的本身属性,不能让它完全像人的外表、人的动作而只长两只猫耳朵或一条耗子尾巴。但我们却把它过份地拟人化了,变形也越过了人物与动物之间的边缘地带,以致完全失去了动物的外形和属性,使人看了觉得别扭,不自然。究其原因,就在于夸张没有从真实性出发。也有不从制作材料出发因而夸张得不适当的情况,如木偶片中的人物动作,是应该适应木偶这一制作材料来进行夸张的。如果木偶人物的感情适宜于朦胧一点,含蓄一点,行动甚至不妨颟顸[mān·han]一点,那就不必去追求动画片那样明快的感情,那样轻灵的动作,更不要说把木偶安置在强烈的灯光下去进行表演了。因为这样作的结果,往往反而把人物演成活动木头了。
只有夸张得适度才能不失其朴素美。《小蝌蚪找妈妈》是水墨动画片。小蝌蚪、青蛙、鲶鱼、母鸡、螃蟹、虾,都是根据齐白石的造型来制作的,有夸张,但很具有朴素美。这因为,它既从真实性出发,符合动物的生活习性,又从制作材料出发,发挥了传统水墨画的特长。捷克斯洛伐克的木偶片《好兵帅克》也是一个很好的例证。片中人物帅克可笑亦复可爱的动作,都是极其夸张的,但无论帅克是“正步走”还是猛地来个“立正”姿势,都没有离开木偶这一制作材料的特性,更没有违反生活的真实。这样才使人感到,它夸张得是合乎分寸的。
闹剧性与诗意
有人说,美术片是搞“噱头”的,这是一种误解,如果艺术家只去追求“噱头”,那将是艺术的一个致命伤。但是,我们也不应该怕“噱头”,问题在于如何运用“噱头”。
在什么情况下才可以运用“噱头”?可以运用什么样的“噱头”?这是不用多说的,它应该由情节、性格的需要来决定。这里所以要谈到“噱头”,因为“噱头”是闹剧的要素之一,而闹剧性,正是美术片的一种天性。
闹剧性所以重要,是和美术片着重形体动作分不开的。木偶靠形体动作才能演活。它不是靠表情表演,而是靠形体的动。它只有在动的时候,才有生命感。在这一意义上,闹剧动作最为适宜,一来闹剧是最富于动作性的;二来闹剧的人物活动总是脱离常轨的,动作又总是有极大棱角的,适宜于高度夸张;三来闹剧中没有“拖”的现象,而木偶片又最不适宜于
“拖”。这些原因,就使木偶片与闹剧性结了不解之缘。剪纸、折纸就它的物质材料来说,也和木偶有同样局限,因而也离不开闹剧性。动画是一种精致透明的艺术,它单纯明快,变化多端,富有表现力,它没有木偶、剪纸、折纸那些物质材料的限制,但动画的多变化,富有表现力,也同样要求闹剧性。不同的是,木偶、剪纸、折纸是从本身的局限出发,要求闹剧性来丰富它;而动画是从本身的优越性出发,要求闹剧性来充分发挥它的特长。
伏尔泰说过:“好的喜剧是一个国家的滑稽事件的有声的绘画”(注一)。借用这话来形容美术片,是再恰当不过了。既是带点滑稽的,又是有声的,又是绘画的,这样三结合,只有在美术片中才真正具备。伏尔泰说的“有声的绘画”,其中也含有一点对立统一的意味。绘画本来是无声的,而在喜剧或闹剧里却变成有声了。就算是无声的哑吧剧,它除了具有绘画性之外,也还可以说是有声的,因为它本身就颤动着一种充满笑料的内在声音。
我们摄制的一些成功的美术片,几乎都具有不同程度的闹剧意味。我国最早拍摄的木偶片《皇帝梦》,是在解放区拍摄的,内容是讽刺蒋介石集团搞伪“国大”然后粉墨登场的一部戏,是戏中套戏的闹剧。最近拍摄的《大闹天宫》,是小小的毛猴战胜威风凛凛的天兵天将的闹剧。即便是抒情片《小蝌蚪找妈妈》、《小鲤鱼跳龙门》,也充满着风趣、幽默和轻松的情调,这从某种意义说,也是一种富有闹味的特殊形式。
这里着重地谈闹剧性在美术片中的重要意义,但也要防止一种不正确的理解,就是那种为“噱头”而“噱头”,为笑料而笑料的倾向。认为有“噱头”、有笑料就有一切,是错误的,要防止这种情况,最重要的就是不要失掉诗意。
诗意,是艺术的色香味,是艺术的内在美,是艺术不可缺少的特质。丹钦科说得好:“没有诗意就没有艺术。”(注二)这里只从美术片的角度来谈诗意中两个要素,这就是,意境和含蓄。
意境,要求在美术片中有情感、有情绪、有气氛;而且要求有相当的浓度,在这浓度中体现着人物的性格,饱和着思想。
含蓄,要求在美术片中,像寓言、童话中所包含的哲理意蕴一样具有外延性质,要求它更可以通过有限展示无限。情节、形象可以更多一点象征意味,并为观众展示不尽的想像。
我国有个很好的传统,讲究诗情画意。许多大诗人、大画家都把诗情画意互相渗透、互相融合,从而使作品更具有高超的境界。我们美术片有一个远比他们更为优越的条件,就是,他们的诗是“无形”的,我们却能通过视觉形象来表现诗意;他们的画是“不语”的,我们却可以通过音乐、声响来表现画境。古人幻想过“花解语”、“石点头”,我们却完全可以在银幕上做得到,而且可以让花、石头作更多的活动,不仅是“解语”、“点头”而已。传统技法的局限,恰恰转化成为美术片的特长。但值得注意之点也正在这里:我们拥有的表现手段越多,也越有卖弄特技、卖弄“噱头”,因而失去诗意的危险。
是的,诗意和闹剧性看来是对立的,越闹可能越缺乏诗意,越有诗意可能越闹不起来。但是,能说两者中间真有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吗?不要说元、明以来很多传奇剧是用诗体写的了,不要说莎士比亚也是用诗体来写喜剧、闹剧的了,也不要说哥尔多尼曾获得“喜剧诗人”这一称号了,单看看我国的传统剧,如《拾玉镯》、《小放牛》等等那样的小型闹剧,又何尝不洋溢着诗意?为什么我们一谈到闹剧味就容易忘掉了诗意呢?难道在闹剧的节奏中,就不能跳跃着诗的感情节奏吗?如果说,越有闹剧性就越可以逗人,那么,不同样越有诗意越可以感人吗?如果说,没有诗意的画,是匠气的,那么,没有诗意的美术片,又将是怎样的呢?
从消极意义上说,诗意可以医治浅薄、庸俗和低级趣味,这里还可以从积极意义上补充的是,诗意可以加深人的审美享受,使它的感染力具有持久性,也就是更耐人回味。
闹剧性要求有行动,诗意要求有热情;闹剧性要求有热闹场面,诗意要求有思想深度;闹剧性要求通俗易懂,诗意要求风格高。这也正是闹剧性更逗人,诗意更感人的原因。单纯性与细节丰富性
美术片的人物形象是单纯的,性格不能太复杂;情节是单纯的,线索不能太多。它那有限的容量,装不下太繁杂的事物。它要求单纯,要求高度的简洁、洗炼,这也是制作材料以及片长(放映时间短)所规定了的。
动画的单线平涂,注定了它的单纯性。动画的单纯,使它接近漫画。单纯的结果,是动画的人物最容易流于漫画化。木偶、剪纸、折纸的人物造型,都有固定的表情。这也注定了它的单纯性。单纯的结果,是它的人物最容易流于脸谱化。漫画化,脸谱化,都是单纯性带来的局限。但它的长处也在这里。我们说动画的人物不应该漫画化,因为漫画化的人物常常缺少性格,但是动画接近漫画又有什么不好呢?漫画家笔下的人物不是同样可以有性格吗?再说动画的单纯性,简洁、洗炼的线条,不是更适宜于变形、夸张,从而更突出地表现性格吗?木偶、剪纸等的人物不应该脸谱化,同样是因为脸谱化会出现“直、露、粗”的毛病,以致性格表现陷于一般化。但人物造型有点脸谱味道又有什么不好呢?木偶、剪纸等人物造型的长处,不正在于人物的心理活动和性格的高度统一吗?不正在于人物造型极有利于烘托性格吗?不正在于人物性格在任何情况下都毫不游移吗?好了,人物造型从性格出发,动作又从性格产生,这是多么富有创造余地的优越条件呵!我们想想吧,让活人演戏,而他的表情过份造作,有太多的肌肉松弛与紧张,好么?实在并不好。那么木偶、剪纸等就没有这类毛病。它的表演,含蓄得很,微妙得很,它的定型化,风格化,特征化的造型,可以综合地凝聚一个可以凝聚的最动人的姿态,可以在相对静止中给人以心理活动的联想,可以在贯串动作中不失其雕塑美、装饰美,可以用动作交代出那么多的潜在语言。想想意大利十七、十八世纪时期,一度极为流行的“假面喜剧”是有意思的,当时卡尔洛·哥齐是这一方面的大师。为什么活人演戏还要戴上假面具来扮演呢?为什么观众是那么狂热地喜爱“假面喜剧”呢?恐怕,一个主要原因,就是取其面型和性格的一致性和固定性。这不正说明木偶片、剪纸片等的长处吗?
话又说回来,单纯性是美术片的长处,但仍然是它的局限。单纯性固然也可以突出性格,但要使性格更为丰满动人,光有单纯性显然是不能胜任,这就离不了细节的丰富性。美术片也像所有戏剧一样,离不开细节刻划。没有细节,就不出戏,人物就演不活。
齐白石的水墨画是单纯的,它的用笔极其洗炼,但能说它没有细节刻划吗?他那寥寥数笔勾勒出来的物象轮廓,不是同样形神俱备吗?“以少少许胜多多许”,其中窍诀绝不是一味的单纯,而是单纯之中饱含着细节丰富性。这细节,可能表现为用笔的变化多姿,可能表现为“墨有五色”,可能表现为蜻蜓在搓弄着前脚和搧动着透明的薄翅。总之,它是寓单纯于丰富变化之中。
绘画中的细节当然不同于美术片中的细节,正像美术片的细节不同于故事片中追求真实的细节一样。美术片需要的细节是另外一种细节。它有形体动作上的细节。这类例子多得很,就不去举了。它有物体运动上的细节。如《骄傲的将军》中,那只羽箭飞入天空又横斜地落下来的一组镜头(这在其他艺术中是难得看到的),就写得很细。它有刻划性格、推动剧情、交代人物关系和造成悬念的细节。这些方面,它和其他戏剧是相同的,也就不举例了。它还有从头到尾成为故事中心的细节,这又是美术片所特有的。如动画片《怕羞的黄莺》,小黄莺要唱歌,但很怕羞,脸红是细节,整个情节就是从此展开并贯串到底的。这都说明,美术片有其运用细节手段的广阔天地。
美术片的细节,不是物象的精细描写,不是情节线索的琐细交代,它要求的是,在单纯性的基础上,有细节的丰富性来补充;再在细节的丰富性上,达到更高的单纯。
艺术处理上到处存在着对立与差异的矛盾因素。成功的艺术创作,往往是能运用对立因素而达到高度和谐的结果。
在美术片的艺术领域中,除以上所说的几种荦荦大端的对立因素之外,还可以举出很多对立因素来:动画的单线平涂和画面要求的立体感,构图的虚与实,木偶的口型不动和说话,木偶的不动脸型和表情变化,剪纸的平面性和空间感,奇幻的情节和阐述的平凡真理等等对立因素可以说出一大堆来。看不到对立因素,只偏到一边去,就会出现艺术上的偏枯现象。看到了对立因素,而没有很好地把握它、运用它、并取得高度的和谐,也同样会造成艺术上的损害。把几种对立因素机械地、孤立地、分割地去处理,而没有使它有机地融为一体,它为艺术造成的损害也是不可低估的。比如,人物造型是假定性的,而动作却过份真实,这就不协调。或者人物造型、动作都是假定性的,而音响却过份真实,也同样不协调。或者人物造型、动作、音响都是假定性的,而背景却过份真实,也还是不协调。
从对立中求统一,从矛盾中寻和谐,是很重要的。当然这里的统一、和谐,不是一半对一半,不是把甲金属和乙金属焊接起来就算事,这里必须注意的是,要把握对立因素中的辩证关系和主从关系。有时,可能是把假定性放到突出地位,只是侧面地反映真实;有时,又可能是把真实性放到突出地位,只是赋予一些假定性的色彩。有时是闹剧中有诗意,有时也可能是诗意中有闹味。有时,可能是旁白与画面完全一致而达到和谐,有时,又可能是有意使旁白与画面脱节,或人物动作与语言抵触,而达到另一种形式的和谐。这里的种种对立因素,互相依存,互相制约,相克亦复相生,相反又适相成。应该承认,作为综合性艺术的美术片,它在艺术处理上具有的对立因素,也就比其他姊妹艺术可能更复杂一些。要把握它,运用它,要巧于处理,正有待于我们的艺术家更好地学习毛主席的文艺思想,更好地掌握艺术中的辩证法则,从而使美术片更焕发出奇特、壮丽的光彩。
注一:伏尔泰:《哲学通信》。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第93页。
注二:1940年8月29日聂米罗维奇—丹钦科在莫斯科艺术剧院创作人员大会的讲话纪录。译载于1955年《电影艺术译丛》第二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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