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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中国历史小丛书》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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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10-11
第5版()
专栏:

读《中国历史小丛书》
李侃
我读《中国历史小丛书》,一半固然是想借此学点历史,一半却也是为了休息。这种书的本头小、字体大,文字浅近,每当工余之暇或车中枕上,花上一两个小时就可读完一本。既不感到疲劳,又可以得到一些知识。就这样,我便成了这套丛书的爱好者。
现在听说这套书已经出版了一百种。在我们国家里,出版一百种通俗历史读物,原算不得什么大事情,何况已经出版的一百种小丛书和我们祖国悠久的历史比起来,和广大读者的需要比起来,都还是一个很小的数目。我们只要看看已经出版的小丛书的书目,就不难看出,历史领域中需要写、应该写的东西还多得很,而这套丛书的读者又何止万千。就这方面来说,已经出版的一百种,恐怕也只能说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今后的路子还长远、宽阔得很。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在短短的三年多的时间里,能够出版一百种通俗历史读物,这也确实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如果把我们现在的成绩和解放以前的情形对比一下,那就不容否认,《中国历史小丛书》的出版,在我国出版史上应该有它一定的位置。据有人不完全统计,我国在解放前出版的六十套知识性的丛书里面,还没有那一套丛书的历史读物达到一百种,就是专门讲历史、地理知识的《史地小丛书》,连地理和历史加起来也一共只出版了一百零七种。至于那时候出版的历史知识读物的质量,当然也不能和现在历史小丛书同日而语。应该说明,在我们作这种对比的时候,只是想说明,优越的社会主义制度,为历史知识的普及工作,提供了多么有利的条件,开辟了多么广阔的天地,而绝不是要贬低和抹杀文化界的进步人士在解放前为普及历史知识所作的贡献。相反地,除了那些为反动统治阶级的政治服务的东西以外,我们应该从老一辈的作者和编辑出版工作者那里,学习和吸取有益的经验。
《中国历史小丛书》在“丛书”之前冠以“小”字,据我的揣测,这恐怕有两层意思:第一是因为这套丛书的篇幅小;第二也寓有谦逊之意。我觉得书不论大小,对人民有益就好。已经出版的一百种小丛书,尽管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之处,但是它对人民有益,受到广大读者的欢迎和喜爱,这是可以肯定的。读者从这套丛书里面,能够获得知识,受到教育,得到鼓励,吸取经验。所以我说,这套丛书的篇幅虽小,但从它的作用、效果和影响来看,却并不“小”。
《中国历史小丛书》,一本一本地孤立起来看,似乎是片断的、零碎的,但是从整套丛书的总和来看,却是相当完整而有系统的。据说,这套丛书计划出版三百多种乃至更多一些。如果按着既定计划,把我国历史上的重要事件、重要人物、典章制度、少数民族、中外关系以及与人民经济生活和文化生活密切相关的历史事物,都分门别类地纳入这套丛书之中,那么,我敢说,等到这套丛书出齐之后,恐怕任何一部通史,也比不上这套丛书的内容的丰富多彩和详尽具体。目前因为出版的数量还不多,这一点看得还不明显,不过也已经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了。比如小丛书写近代人物的,就有林则徐、魏源、洪秀全、李秀成、陈玉成、康有为、梁启超、黄遵宪、谭嗣同、严复、章太炎、秋瑾、陈天华、邹容、李鸿章、袁世凯等等。恐怕遍读现有的中国近代通史,也找不出一本书把这些人物的生平活动写得如此源源本本,有头有尾。再比如,我们不论读哪一部中国通史,也不会看到专辟一章,来写五谷的历史,写漕运的历史,写邮电的历史,写钢铁的历史,写印染的历史,写京剧的历史……。但是小丛书却对这些问题作了专门的通俗的介绍。这不过是顺便举出的两个例子。然而就从这两个例子,也可以看出小丛书的优越之处了。
作为一个《中国历史小丛书》的读者,对这套通俗历史读物的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从熟悉的内容到生疏的内容,从单一的形式到多样的形式,逐步扩展,不断提高,禁不住心情的喜悦。不过人们对好的事情,总是希望它发展壮大,好上加好。本着这种心情和愿望,仅就印象所及,提出一些问题来商量。
《中国历史小丛书》的目的和方向,是很明确的。它是在为工农兵群众服务、为青少年学生服务的思想指导下,向具有相当于初中或高小文化程度的广大读者普及历史知识,向青少年学生提供课外辅助读物,并借以进行爱国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和共产主义品德的教育。而达到这个目的的重要手段之一,就是通俗化。
历史读物怎样才叫通俗化,这恐怕还是一个有待研究和实践的问题。据我的粗浅理解,不外乎两条:一条是要使读者看得懂;一条是使读者喜欢看。从已经出版的小丛书来看,我觉得使读者看得懂的问题,大体上是解决了的,至少也算摸到了一些门径。比如大多数的书,文字都比较简明浅近,并且作到了口语化;对比较难懂的事物,作了浅明的注释;对引用古人的语言、作品,作了解释或今译;对生僻的字注了音。在文字方面的“拦路虎”是很少的。以现有的通俗程度,对具有初中文化水平的读者,在阅读上大概不致感到什么困难。至于怎样才能使读者喜欢看,怎样才能作到正确的内容(包括史实和思想)和生动活泼、为人们喜闻乐见的形式的统一,则还有待进一步研究和努力。
听说有些读者在读了小丛书之后,感到“文艺性”少了些,他们提出最好多用一些“文艺笔法”。我体会这个意思,是说小丛书里面有些书写得还嫌呆板单调一些,还不能引人入胜。通俗历史读物,要能够令人读得有趣,引人入胜,在很大程度上要借助于史实的故事性和人物的形象性。我们往往看到一些本来没有学过历史的人,他们能讲出一个又一个的历史故事,讲出一个又一个的历史人物,而且讲得津津有味,绘色绘声,其原因就是他们的这些历史知识(其中有许多是不正确的、不符合历史事实的)不是得自历史教科书,而是来自小说戏曲、民间传说。而那里面讲的“历史”都是有故事、有情节、有人物形象的。所以人们容易发生兴趣,而且记得牢,印象深。
写历史通俗读物,和写演义小说、传奇故事不一样,在这里一方面要有生动活泼的形式,但是又来不得“浪漫主义”,你不能为了强调故事性和形象性,而脱离历史事实,去编造故事,虚构情节。不然就会把历史写得无中生有,“查无实据”,写历史而违反历史事实,那还叫什么历史呢?那还怎么能够起到传播正确的历史知识的作用呢?
既要生动活泼,引人入胜,又不能违背史实虚构夸张,这个矛盾怎样解决?我想还是应该从实际情况出发,实事求是。史实的故事性和人物的形象性,这固然是使通俗历史读物生动活泼的一个重要条件,但并不是全部条件,因此不能绝对化、固定化。一般的说,写历史事件和历史人物,比较好办一些。因为一个历史事件的构成,总有比较复杂曲折的过程和各种矛盾的斗争;一个重要历史人物的生平事迹,也总有一些突出的特点。只要掌握了充分的材料,并善于安排和剪裁,抓住一些能反映问题本质和人物性格的关键所在,我想大多数事件和人物,都是会有故事可讲、有形象可塑的。这里,我们不妨多从我国古代著名史书中吸取一些借鉴。古代的一些史学大师们,真是能够匠心独运,把历史事件写得有声有色,把历史人物写得栩栩如生。《史记》、《通鉴》等书里面,都有许多范例,可资借鉴的。至于有些题目,有些内容,确实没有故事可讲,那也不必勉强。不过总是要尽量把问题说得具体一些,眉目清楚一些,文字优美朴素一些,趣味浓厚一些。记得《三字经》上有两句话是“读史者,考实录。通古今,若亲目。”我觉得这两句话很有道理。读历史,不仅要了解具体的历史事实,而且还要能够使历史事实在脑海中显现出来,有如亲眼所见,通俗历史读物如果能够做到这样,那就要算写得很成功了。否则,人们读过一本历史读物之后,所得到的只是一些模糊的印象和抽象的道理,那又怎么引起历史兴趣呢?
通俗历史读物的另一个要求,是要中心明确,内容集中,思想鲜明。为此,我认为有三个问题值得注意:
第一,写一个事件、一个人物、一个问题,就要以这个事件、这个人物、这个问题为中心,把事情和道理说清楚,讲明白。不要节外生枝,或语焉不详。凡是与主题无关或关系不大的事情尽量不讲,讲不清楚的道理更不要讲。例如,什么问题的性质,人物的历史和阶级局限性之类,这都不是通俗历史读物所要解决的问题。
第二,要尽量开门见山,抓住主题,而不要离题太远,铺叙过宽。比如写近代史上的事件和人物,就不必从鸦片战争、中国社会性质谈起;写改良主义的思想家也不必都从头讲述一遍戊戌变法的历史。同样地,写明末清初的事件和人物,也不需要都把南明的政治形势概述一番。因为小丛书的篇幅有限,铺叙过宽,势必冲淡主题。同时,同一时代的事件不止一端;同一时代的人物不止一位,如果都从头介绍一番时代背景,又很容易造成内容重复,千篇一律。
第三,不要离开史实作更多的议论,当然更不要空泛的议论。对历史事件的分析评论,对历史人物的抑扬褒贬,最好能体现于史实的叙述之中,使读者在了解历史事实的过程的同时,就可以对历史上的是非和人物的功罪作出明确的判断。
通俗历史读物,究竟应该通俗到什么程度,这也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写历史通俗读物,不看读者对象,不考虑读者的文化程度和接受能力,这是无的放矢,要不得的。但是历史所要讲的是过去时代的事情,历史上的社会生活、文物制度、人物的思想语言等等,都和现代社会有所区别。我们固然可以用现代的通俗的语言,来说明或解释历史现象,但是却不能用现代的生活去代替历史现象,不能用今人的语言代替古人的语言,因此,写历史通俗读物,不论怎样通俗,也不能完全避免写一些为读者所不熟悉的事物;用一些历史上特有的名词和古人的某些语言、作品。在历史小丛书里面,碰到上面这些地方,大体上是用两种办法处理:一是用现代通俗的语言,加以解释;二是用注释或今译。这样处理的结果,当然会给读者带来很大的方便,应该坚持。不过在作注释和今译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再加一番斟酌和选择。比如古代的一些地名,要告诉读者这个地名是在现在的什么地方;古代的官名,要使读者知道这个官员掌管一些什么事情,这就非靠解释和注释不可。古人的一些主张和议论,要使读者明白原意,也要把原文译成现代汉语(当然要尽量保持原文的风格、特点)。但是有的时候,也可能碰到这种情况:对某些事物,不是用简单几句话所能解释清楚的,或者不容易解释得很确切;对某些古人的名言或作品,用今译的办法很难保持其原来的精神和风格。这就需要斟酌具体情况,变通处理。有些事物看起来虽然比较生疏,但是读者在通读全书或联系上下文之后可以领会或触类旁通的,就可以不必另作注解;有些名词很难用简单几句话说得明白的(如说“朴素的唯物论”、“宋明理学”、“积极浪漫主义”等等),要尽量避免;对引用某些古人的名言(如“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等等)和某些伟大作家的重要作品用今译的办法很难确切地表现出原文的精神,而且这些名言名作,又是千古传诵、光芒闪烁的遗产精华,因此,最好在解释其大意或介绍其内容之外,照录原文。有些文章还可以把原文加以浅注和今译,作为样章附于书后。通俗历史读物的主要目的之一,无非是要给读者以具体的历史知识,而传播知识的途径也决不止一个。在这里企图用固定的形式,用单一的方法,恐怕是行不通的。
我们也不能设想,每一本通俗读物,读者看起来都是一马平川,顺流而下,毫无阻碍。通俗读物中,到处是“拦路虎”,读者读不下去,当然不好,因为这样就不成其为通俗读物了。但是要求一个“拦路虎”也没有,恐怕既不容易作到,也未必完全有好处。很多人大概都有一些切身体验,读着一部书,绝大部分懂得了,可是也还有个别地方不大懂,在经过揣摩思考、请教别人,或读了另外一些书之后,逐渐地也明白了。所以,我觉得通俗历史读物,也不必在通俗问题上过于苛求,不留给读者丝毫疑难。学习知识,是个积累的过程,也是逐步充实和提高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间碰到某些疑难是不可免的。当然,对于通俗历史读物的作者和编者来说,应该时刻不忘读者的实际情况和要求,尽最大努力,把书写得更通俗一些,把留给读者的疑难减少到最小限度。在这里我们要有眼睛向下的精神,先当读者群众的学生,了解读者的要求,倾听读者的意见,并且向群众学习语言,把通俗历史读物写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普及历史知识,这是新时代和新社会向历史工作者提出的一个光荣任务,而编写和出版通俗历史读物,又是普及历史知识的一个重要手段。《中国历史小丛书》已经出版到一百种,我们在珍视这个成绩的同时,期待着更好、更多的通俗历史读物不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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