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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2-11-09
第4版()
专栏:


谢树
飘飘摇摇,纷纷扬扬,像烟一样轻,像玉一样润,像银一样白,从天空中洒下,亲吻着久别了的大地,呵,北国的第一片雪。
一别七个月,这二百多天的时间,你到哪里去了呢?噢,你幻化了,化作晨雾,夜露,六月的甘霖,如今,你又穿上了洁白的羽衣,婷婷娉娉,来到人间,来到祖国的最北方——黑龙江。
生长在黑龙江的人,有谁不对雪——这六角形瑰丽的奇花——有着深厚的感情呢?“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在冰封大地的寂寞时刻,能够点缀北国风光的,恐怕唯有雪了。我欣赏过草原的雪,那里,一望无垠,洁白千里,当着太阳刚刚升起,草原上便一片光明,真是“纤尘不染,晶莹如玉”。我也欣赏过山区的雪,那里,奇峰相连,镶银点翠,一座座山,一片片树,都是冰绡素裹,于巍峨之中见清秀,于峻峭之中见超逸,站在银峰之巅看浩野,会马上被北国的冬的美丽迷惑……
“下雪了!下雪了!”
一下雪,首先活跃起来的是孩子们。他们可以玩各种游戏——堆雪人、打雪仗,等等。
对于雪,岂止是孩子们喜爱。
在大雪纷飞的严冬,我曾到过林区。按照林业工人的话说,这个时候正是生产上的黄金季节。从清晨到夜晚,整个森林都是沸腾的、喧闹的。你看吧,一台台拖拉机在雪道上拖着长长的载着原木的爬犁,快乐地在赶路。雪,为这些笨重的铁家伙带来了意外的方便。因此,林业工人最发愁的是冬季不下雪。还记得,去年这个时候我去绥阳林业局时,问过一位林场的主任:“你们的冬运怎么样?”他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用手指指那漫山的大雪,什么话也没说。随后,他又领我去看新开辟的冰雪滑道:一根根粗大的原木顺着冰雪滑道,轰然而下,它们发着脾气却又乖乖地到集材点去报到。他诙谐地对我说:“若是冬天不下雪,我会哭鼻子的!”
当然,这是笑话。不过,我确也真的看见过由于不下雪而整天哭丧着脸子的人。那是我到一个山区公社去采访时遇到的。我由公社赶到生产队,看见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紧锁着眉头,蹲在炕里抽烟,谁进去他连眼皮也不抬一抬,好像满肚子闷气无处泄。我好奇地问支部书记:“这人是谁?”支部书记告诉我,他姓苗,是打了一辈子“红围”的老猎手。这时,恰好有一条细腰猎犬跳上炕去,讨他的喜欢,被他一脚掀开,还骂了一声:“滚!”
我又好奇地问:“他这是跟谁呕气?”
支部书记笑了,悄悄对我说:“跟老天爷!天不下雪,野牲口都不下山,他的手闲得发痒了!”
第二天,我早早起来整理材料,忽听有人在窗下喊:“雪,好大的雪呀!”我隔着窗户向外望,原来是老苗捧着一把雪,高兴得几乎跳起来。我心想:这真是“老小孩”了。
下晚,当我再去生产队时,老苗正有说有笑地在逗弄他的狗。支部书记告诉我:“今天一天,他就打了十八只野鸡。”……
飘飘摇摇,纷纷扬扬,像烟一样轻,像玉一样润,像银一样白,这六角形瑰丽的奇花,正从天空洒向大地。我接一片在手里,透过它无比洁白的晶体,仿佛看到了黑龙江人一张张绽开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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