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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坡煤窑演义(38)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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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11-25
第6版()
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38)
  康濯
这时老尹搬过了拴成家祝大三一去,见他二人都在,就冲着他们问道:“咱村这大窑你们也管不?”老尹道:“什么?”大三撇过脸去说:“我说的是春起汉奸张玉宝给没收的大窑!告你们说,那可是个好窑!那原本是我给咱村张喜禄开了一半,后底汉奸特务恶霸老财张聚宝把窑给毁了,把张喜禄的家当也闹了个差不多,连窑他也给霸占了!霸占了吧可他又还一个劲毁这窑!这么直毁了十来年,春起解放了,可还让汉奸张牛宝那伙子给吃灰食,又稀里糊涂没收了窑,把张喜禄给斗了一顿!这会也还是牛宝那伙子在动弹,别人不敢插手!什么也没个规章!你华大就不管这些?”老尹拍着大三肩膀道:“张远禄你别这么动火嘛!大伙没干的,咱们讨论着也下去干嘛!再说当过两天汉奸的,莫非就连下窑动弹也不让?你说呢?”大三脸又撇过一边,一声不啃。老尹坐下来,仰着脖子扑展着眼皮想了想,又说:“没收窑的事怕就是不怎么合适,斗争张喜禄也有毛病,怎么开窑嘛,咱们也正在注意;张远禄你的意见都很好。不过你不能说咱们什么也没规章!咱们是按共产党的政策办事的!如若是政策有毛病,老百姓可以提意见,咱们可以改。你说对么张远禄?”大三还是不言声,老尹又说:“你说的咱们都要办!可你不能性急!张远禄,这会咱们工作太多,再说好多情况又不了解……”大三不耐烦了,他觉得老尹这人太噜嗦,摸不着他心里头的痒处,就插嘴道:“行!你们慢慢办吧!”说完,扭头走了。
过后,老尹抽了个功夫,和拴成一道把窑上的事临时办了办,开会决定了大窑的西口窑可以多下去一些人,并决定一边出灰,一边把那坑底下的存水打干,同时提议让大三下去经管;但大三却要蹩扭不去。老尹和村干部们也实在太忙,把窑上的事解决以后,没功夫去检查,牛宝这家伙就钻空子背后暗里捣乱,抓住大三的蹩扭劲,说些不稀罕大三经管的话,大三更气得谁也不搭理,并私下里去阳泉看了看,想找个干的混下去算了;不过,阳泉一时也找不出个现成营生,他回到村来,就门子也不出,并发誓再也不管球窑上的事了。
    三十五 斗争
不过老尹领导的工作,却在黑石坡村不声不响地支架起来,正象大三过去开大窑一样,一步步越走越象样。不久贫农组公开了,组里人们又串连别的穷人和那些也不很穷也不财主、打下够吃挣下够穿的中农,成立了全村工人农民翻身会,后来又根据华大指示:因为这里工人农民分不开,不单独成立农会,就把翻身会改成了工农会,大三也串连进去了;小洋鬼和林宝,这些时一直是着怕得不敢露面的,这会也坦白了春起闹斗争他们不摸底,可分果实、办工作尽跟玉宝跑,也作了些错,但大伙说那不能怪他们,并让他二人也入了工农会,还选上他俩当了委员,他俩自此就整天兴头足足地跑搭着忙来忙去;工农会是拴成和扁小的正副主任,柳沟家也是委员。以后村里大小事就都是贫农组和工农会翻上倒下地讨论,一村子整日家从大早直忙到大半宿。不久,大伙提出:春起的斗争是乾大脑和玉宝们串通一气闹的假,现在还该着正经闹闹,把那些封建老财汉奸恶霸的罪恶澈底往出掏一掏,让穷人也痛痛快快诉诉苦出出千万年的冤气!这个意见立时浑村拥护,浑村也立时烘火热闹地把乾大脑和玉宝扣了起来,并开小组会和大会,没明没夜地咯嚷了五六天对他们的意见和处理办法,最后就召开了斗争大会。
这回跟春起那回整个地不同。开会的时候,人们不等庙上敲钟,就都去了,到会有四五百号人;提意见的挤成一堆,人们不论受过大小制的都争着要到大会上说说才算甘心出气;多少人一边诉苦一边啼哭,多少人咬着牙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听白泉家诉说聚宝欺负她和乾大脑压迫她,啼哭得眼睛鼻子一抹平;看大三也上了劲,他忽然抢上台去,狠狠地吹唬乾大脑,真是虎眉豹眼地,气得他抓下破礼帽,秃头皮光冒热气……乾大脑这回却还是支支扭扭不很好坦白错误,人们又从顽伪村公所的文件里查出来他是阎锡山的特务组织“革命同志会”会员,大伙就决定送他县政府处理。玉宝这回倒一个劲给大伙叩头求饶,并坦白了很多罪恶,大家却觉着他还坦白得不彻底,就放了他叫他再好好思想慢慢坦白,不坦白好便要送他县里去处理。会上牛宝和他嫂也自动要求坦白了一些错误,并要求入工农会,可全场一音喊着不答应。此外,会上还斗争了一些别人,直闹了一整天,还没闹完,因为天黑了,就暂时休会。
第二天,继续开会,人们给别的几个地主提了些意见,就讨论喜禄的事。这事情事先经过调查和各小组的讨论,老尹又跟华大领导上研究过,大家都觉得他并没吃过租米,只给大三种过一亩地,那算不了什么;放帐嘛,他作买卖的时候,倒也十块八块救过人家的急,但利钱不大,也不是专一放帐,而且年长了,也不能算;雇长工,也只是十来年前扁小给他作过二三年半块长工,这些年连短工也概没雇过,更不够条件;说到作买卖滚窑,那不是封建剥削;根据他的情况,只能算个中农。再说,昨天玉宝也坦白了春起斗争他是乾大脑闹的鬼,因此会上就宣布:斗喜禄斗错了,喜禄没事,大家并同意了让他参加工农会;春起闹了他一口袋粮食、十来件衣裳和八亩地,地当下退还,粮食衣裳早分了,以后再想法补给他;窑嘛,却因为情况没闹得太清楚,人们意见也不一致,就没当下解决。这么完了以后,喜禄自己要求说话,人们一音喊着:“说吧!”他就上戏楼主席台上去了。
他自从春起被斗争以后,就没怎么出过大门,人们见了他也不说话,他见了人家也是躲躲闪闪地避开去,但他这半年却老是卡着块心病,一天比一天重;这些年他家里又没什么底子,今年年景也不强,吃喝都有困难:因此,他瘦多了,胡子也灰白了。现在,他的事情闹清楚了,直欢喜得他上了台腿脚也立不住,手也没处搁,嘴哆嗦得话也说不清,闹了半天,他才从兜里掏出一张什么纸,告给大家,说那是他二小前两天才捎来的信,他二小当顽固军给咱们俘虏了,如今参加了解放军,一切都挺好挺好。这时拴成站到台口来,插了句嘴告给大家道:“咱喜禄叔可是个光荣军属啦。”乐得喜禄呵呵哈哈地合不拢嘴。后来台底有人不耐烦了,叫他有什么就快说,他这才噜嗦了一阵:“对不起!对不起!”慢慢安下心来,起根缘由地说了说聚宝怎么仗着日本洋鬼和汉奸阎锡山的势力,毁了他的窑,霸了他的窑,闹了他的家当,抓了他的小子;他并说他也有错误,那些年多多少少也剥削过人,待人处事的总也短不了有病;最后说:“如今这可是好啦!这可是好啦!往后咱可一定得跟大伙抱一条心,老老实实走正道。要说春起那点子粮食衣裳嘛;那可是淡事情!反正我那点地够吃够穿,怎么我也比大伙强,可千万别退啦!窑嘛,也甭讨论啦!我不要了!要了吧反正我也没垫本没能耐拾掇它,还不也得撂了!大伙看着怎么对付就怎么对付,华大同志要能领导咱大伙想法把窑闹成,那就是咱浑村有福,我张喜禄也就沾光啦!大伙说不是这个理么?好,这是咱五脏六腑里头掏出来的实心话,大伙看着要是有错嘛就给咱提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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