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送往云深处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在我这岗位上

　　电影送往云深处
　　浙江江山电影放映队放映员　朱天御
十罗垟是仙霞岭山区地势最高的山村，这里住着二十来户人家，属浙江省江山县双溪口公社的东迹尾生产大队。社员常常这样风趣地说他们今天的幸福生活：“手拿苞罗粿，脚踏白炭火，除了神仙就是我。”但有一件事他们却不满意，他们说：“每次电影队到山脚下的东迹尾放映，我们山顶知道了，正要下山去请，电影队又走了，这些小伙子怕爬山吧？”这话传到我们电影队员的耳朵里，我们决心要上山去。
这天清晨，我们起得很早，从东迹尾上山。山上没有路，只有一条被水流冲刷成的乱石错陈的山沟。我们沿沟向上爬，两旁荆棘丛生，枯叶败草足足有一尺来厚。走过乱石沟，打斜上坡，于是便在“之”字形的山坡上不住的掉头转弯。民工老虎和石头抬着发电机走在最前面，大家跟着，一步一步往上攀登。上了山顶，抬头一看，噫！眼前横着一座更高的山。
大家坐下来休息，天空乌云满布，只在极远的天边露出一线蓝隙。就要下雨了，队长姜裕武和小吴站起身来，走近发电机，刚把杠子搁上肩，就被老虎拦着说：“同志，你干什么，哪能要你抬！”大家你抢着抬，我抢着抬，最后还是老虎想出办法。他拔出柴刀，手起刀落，一连砍了四根木棍，给我们作扁担。把影片、幻灯机、工具箱等小件东西分给我们拿了。
越往上走，路越窄、树越密，乱草有一人多高，我们没在蓬窝里，半闭着眼睛，蒙头穿行，腿肚上被划出一道一道血痕，热辣辣地疼痛。
渐近十罗垟时，云更浓，身前身后白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大家深恐掉队迷路，彼此缩短距离，一个紧跟一个喘息着爬上去。
上了山脊，地势平坦起来，气也顺多了。我们听到了狗叫声，迷雾中隐隐现出一排泥墙。有个小鬼，很机灵地喝住狗，走近我们问道：“你们是电影队的同志？”说着撒腿就跑。一边喊：“电影队来了，电影队来了。”村里立时出来很多人。
支部书记刘见财同志领我们到他家休息。
老刘说：“我们前天接到公社的通知，说今天要放电影，大伙高兴极了，家家户户邀姑娘，接外婆，都请了亲戚，路远的客人昨天就来了，今天上午到得更多，哪家也有两三个客人。办喜事也没有这般热闹。”
午后，老刘陪我们去看放映场地。
重雾消淡了，整个村子映现出来，在树木交柯的平垟上，错落着十多幢瓦房，红色的新瓦在绿叶掩映下，十分好看。
老刘指着这些新屋说：“这瓦屋都是解放后造的，解放前都住茅棚。还有一些旧棚没有拆除，现在当厕所和牛栏了。”
各家门前，有一泓清泉，弯弯曲曲地穿过村子，忽然一头栽下绝崖，泼散如一匹轻纱；在崖下却又汇聚一股，流到农田里去。
十罗垟从前没有水田，1958年，他们开出三、四亩水田，在这高寒的山上亩产逐步提高到三百斤左右，目前已有十多亩水田，还在继续开垦。
傍晚，蒙蒙细雨，下个不停。电影只好改在屋子里放映。天色黑下来，人们一群一群地涌进来，大家穿着新衣服，高高兴兴，闹闹嚷嚷，十分热火。放映前，老刘讲话说：从祖上算起，迁到十罗垟来已经八辈子，这里从来没有演过戏。如今来了电影队，这都是党领导得好。他鼓励大家，要听党的话，搞好集体生产。老刘讲完话，我们放映了幻灯片，又放映了电影。这一夜人们像过节一样高兴。散场时松明火把排成队，向四处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