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年 [复制链接]

第4版()
专栏：

贺新年
老舍
“吟诗辞旧岁，举酒贺新年。”
本来要写一首贺新年的五言诗，已得并不怎么高明的一联如上。用诗歌辞旧岁、迎新年，由来久矣。
可是，越想事儿越多，一年来的工作、生活，感想等等一齐涌上心头，无法全部纳入一首诗里，干脆还是写一篇短文吧。自然，既是短文，也难以包罗万象，不过比起诗来总会方便的多了。
在解放前的乌云满天的岁月里，每到“吟诗辞旧岁”的时节，我和我的不少朋友们并不一定吟诗，而多半是以酒浇愁，并且“感慨系之”地说：“喝吧，又混过来一年！还活着，就算不容易！”这样辞岁，正是酒入愁肠，不要说吟诗，就是想凑凑趣，像说个笑话什么的也说不出来了。至于回忆过去一年中的遭遇，就更不敢多此一举。个人的遭遇，十之八九，是与国家的兴败安危分不开的呀。漆黑一团，“国犹是也”，个人还能不遭殃么？
这样辞别了旧岁，对于迎接新年当然不会兴高采烈，于是，贺新年不能不是一种勉强随俗，一种形式，甚至不能不是一种讽刺。
现在，辞旧迎新的心情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但乐于吟诗，而且从心眼里愿意回忆一年来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了。越想越高兴，也就兴高采烈地举酒贺新年。当初是前途茫茫，想起昨天就忧虑明天；而今呢，想到昨天就深信明天会更光明，非庆贺不可！这是多么大的变化，多么美好的变化呀！
在想吟诗辞别一九六二年之际，我一想就想起那光芒万丈，比诗更美的一句话：
“一切斗争的考验都证明，我们的国家不愧为伟大的国家，我们的人民不愧为伟大的人民，我们的军队不愧为伟大的军队，我们的党不愧为伟大的党。”（录自《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十次全体会议的公报》）
在这个公报发表后，我不知把这一句看过多少遍，想过多少遍，说过多少遍。它的光芒照亮了我的心，照亮了过去的十三年，照亮将来的千万年！它使我感到充实，因为它是真实的，像扬子江与泰山那么真实，像十三年来一切从无到有的建设那么真实。它使我感到应当自豪，而不该自满。它叫我下决心，作不愧是伟大的人民中的一个，不作有愧于伟大的人民的一个人！
是呀，只想想一九六二年的成就，便足以证明那几个“伟大的”是怎样的正确，绝非言过其实。通过一系列的措施，我们克服了连续三年的严重自然灾害所带来的困难，我们不是更弱了，而是更强了。这不就是“伟大的”一词的最有力的证明么？是，我们每个人就着自己的工作，就着自己的生活，还都可以拿出不少的证据，给“伟大的”一词作证。我们每个人所能举出的证据，都足以证实党的确是伟大的党，人民的确是伟大的人民！同时，任何人也不会只理会到自己的安全，而忘了在惊涛骇浪中，在雪地冰天里，日夜辛苦，保卫着我们和神圣领土的军队，伟大的军队。我们多么幸福，我们怎能不热爱伟大的祖国呢！
为表现我们对伟大祖国的热爱，为证明我们是伟大人民中的人民，我们须再作多少工作啊！说起来必定很多，不是一篇短文所能尽道其详的。那么，我就只说两件我认为是最要紧的事，作为贺新年的吉祥话吧。
一，跟着我们的伟大的党走。这无须多加解释。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这是人所共知的。现在的问题是，如何使新中国日新月异，一天比一天繁荣，一天比一天富强，一天比一天更伟大。一句话：没有伟大的党，就没有日益昌盛的伟大新中国！跟着，永远跟着党走！
二，我们都须克勤克俭，勤俭持家，勤俭建国，勤俭办一切事，父以教子，兄以诫弟，成为风尚，成为传统。我们万不可因生活有所改善，便忘了昔日的饥寒。我们万不可因追求个人的享受，而使建设祖国大业的雄心壮志逐渐消沉。一心想着怎么花钱，怎么摆阔，便会忘了埋头苦干的精神。一旦忘了苦干的精神，便也会忘了革命，危险万分！
是的，收入一增多，便很容易这么想：从前受过那么多的苦，今天有了钱还不该多享受一点么？于是，钱就不存在银行里了。遇到聘姑娘、娶媳妇等等好日子，更要大吃大喝，铺张浪费。这样，好吃好喝好穿很快地就会成习惯，心里必会总想着发财，势必走到歪路上去。上游必须力争，顺流而下可很容易，有时候会一直流到大海里去，一去不复返！再说，个人大手大脚，对于公物与集体利益也会全不在乎，坏处就必更大。我们的前途光明无限，可是富强之道必须用增产与节约这两条腿去走，这二者是相辅而成，缺一不可的。
勤俭朴素应当是我们的光荣的徽章。
一九六三年来了，让我们都更紧密地跟随着伟大的党，克勤克俭，自力更生，建设我们的伟大的国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