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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坡煤窑演义(53)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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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49-12-19
第6版()
专栏:

  黑石坡煤窑演义(53)
康濯
大三又退回墙角圪蹴去了,会上一时都@@地不知怎么办;老尹拴成一大伙,慢慢围上大三,悄悄打劝起来,这边人们也才三三两两小声咯嚷。只有老白站在火炉边,两眼直直地瞅着大三,老大一会,他象憋足了多大的劲,嘴哆嗦着对大三嚷道:“你那脑袋是怎么长着的啊?咱们翻身解放,还不是为了大伙都劳动都吃饭?乾大脑玉宝们咱也处理了,泰成牛宝们那记工也是他出了力的,你就连他们动弹也不让?莫非你要让他们挨饿?甭说你这耽误浑村大事吧,你当着乾大脑们这么闹,显得咱工人内里不和宜的,也不怕人家笑话?哼!你是个工人!你落后也该有个头啊!”大三紧接着却猛冲到会场中间,说道:“我张远禄莫非就真不乐意干?这多年来,我一见这大窑就眼红得冒火,大伙这会又看的起我,让我动弹,我行,我干!刚才我那些都不对,我也认错!可咱这是为了大伙开窑!我有话都跟大伙表明:错咱是认错,要说我前边说的那些,我肚里就是闹不通!大伙看着我这架势要是行,我就干!”下边乾大脑们悄悄捣拉开想退股了,小洋鬼忙跑去挡住,泰成也气愤愤地立起来,想吆喝着不干,拴成跟上去制住了他;老尹把大三拉到外边解劝去了,干部们就在这里那里窜连着,想法解开人们对大三的意见,会场才慢慢平和下来,等老尹大三回来,大三也软和多了,他对大伙道:“我认为落后,等我下去慢慢思想改正,众大伙算是让我一步吧,我反正总得进步。可要叫我干的话,我还有一句话得说说。”人们道:“说吧!”“得许我动态度!”会上多数人不觉哄笑起来!小洋鬼说:“你那章程人们也见过的,反正把式上头,该说的还能不兴你说?”大三道:“不,话得说在先!会场上嘛,大伙是掌柜的,谁有什么也兴提,谁比我强,我宁愿拜师父当徒弟;可下了窑底,我就是掌柜!别日后又是民主什么的,该说的也不让我说。”老尹出来把这领导的规章说了一阵,拴成笑说道:“这没什么!大三叔,我跟咱喜禄叔是经理了,下了窑你还好赖大点子哩!你要态度不对付,可也得兴咱俩说你!”下边都齐声说:“对!”并又哄笑起来,大三不觉也笑了。
会又正经讨论下去。拴成提出窑上要闹个章程,大家谁也不许违法,会上一音通过,并让股东代表先闹个底底。接着,有人提出这窑喜禄到底该算多少股子,喜禄急忙忙嚷道:“咱这窑早就毁了撂了的哩!这如今大伙掏垫本出力气齐心一体来拾掇,咱钱没出钱力没力气,咱父儿俩倒能动弹挣供应的,这就好上天啦!快别提股多股少的,要不咱退股不干了。”大家咯嚷了一阵,觉得一开窑反正是赔钱买卖,股不股的事不大,喜禄又一个劲拧住只算身股,于是决定先动弹,窑成了再说;喜禄却还不答应,大伙你劝我说的,他才呆了下来。最后讨论工资,大家决定实行硬资,按工领米,日后并按各人工的多少,折股分红;工资按水工、刨头、担头、闲工、水工头、领岔的、闲工头,又分成每工三斤到五斤小米不等,经理、司账都是四斤。只有领事,有说五斤六斤,还有说八斤的,咯嚷得工夫不小,后来大三说:“我不说供应,先干!没吃的,我取点,给记上账,赶窑闹成了再说。”人们只当他又是闹蹩扭,都不赞成,但他再三表明:他是真心实意;老白说:“他要闹蹩就闹吧,算了。”大伙又咯吵了一会,才同意了他。这时他又说:“入了股的可都得动弹!”人们道:“那还用说!”柳沟家却嚷了起来:“我可干什么营生啊?我的个经理领事的!”小洋鬼道:“你看我倒把你忘了!我说你又闹什么风流哩!去你的吧!谁同意你入股来着!”柳沟家忙道:“去你的小洋鬼的吧!咱一个老无用的,不找个生活,可吃什么?我看,我这嗓音高,我给叫人吧!”人们跟她耍笑开了,但她却古板正经地再三声言:她可是真要找个干的!这不也是存心闹蹩扭么?大三忽然吆喝道:“有了!沟家‘打点’吧!”一刹时谁都哄笑着道:“对!”“拥护!”只有老尹不懂“打点”是干什么,老白就告他:那是东窑打水的时候,让她坐在窑口头一道旋旁边,计算打水的壳篓数;老尹不觉也点头笑了。大三却又道:“话可得说在头里!老辈不是不许妇女进窑的,后日不要又说我冲犯老君爷!”人们咯吵道:“这会还说那哩!”小洋鬼却又嚷起来:“柳沟家,你甭看天冷,可人们下窑都是穿半截露肉裤子的哩!我下窑是连露肉裤子也不穿!到时候可不许你着怕呀!”柳沟家伸着旱烟管死追着小洋鬼,旁边人们也哄哄地挤了上去,把他两个推到一堆,打打闹闹地,直咯搅成一团。
 五十 打水
村里借给了窑上七百块现洋,窑上家具、花销很快安排妥贴,天禄并领着多数窑黑私下里敬了老君爷,股东大会又通过了章程和纪律,人马也拨调停当:西窑还是泰成经管,东窑天禄的水工头,柳沟家和小洋鬼轮流打点,林宝作完了土地帐,又请他上窑场管卖炭并帮喜禄管柜房;柜房又修正了,窑场上的大火也生起来了,小洋鬼并在打点的地势也盘了个火;天禄更是整日刨水沟、安旋……不几天,万事停当,大窑又日夜三班热闹起来。
腊月二十五,第一班开工打水,大三自己试打。柳沟家寻了十个制钱,穿在一根麻绳上,麻绳吊在火炉边,大三每打一壳篓,她就往下拨一个钱,拨完了十个,就在煤墙上用大灰划一道道,再从头拨钱记数。这边大三穿了条半截短裤,光着腿脚,上身一件破夹袄,显出浑身筋骨都往外冒着劲气,看来怎么也只象个三十开外的好壮年;他不声不响,摒住气一壳篓一壳篓地往上打水,每一壳篓水都挺满,再使劲倒进木槽,水便直往外流,头一壳篓的还没有流完,第二壳篓就又倒进去了!人们点着香记时间,老尹掏出自己的表看着,八个钟头,大三只小歇四回,共打了一千八百五十几壳篓!窑里窑外是股东的、不是股东的,本村的、外村的,还有妇女儿童,谁个不嚷着:“不含糊!”“真他妈气死年轻汉!”没说的!窑上最后决定了每班一千五百壳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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