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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忆面灯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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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2-06
第6版()
专栏:

元宵忆面灯
毕克官
我属马,每当元宵节,母亲都要分给我一个面捏的肥马。每次,这个马都唤起我儿时的回忆。童心和欢乐就会跳跃到脑海中来……
夜幕渐渐地垂下来,盼望很久的时刻终于来到了。母亲唤我们到跟前,在每个“属”的灯窝里添上豆油,放了灯草,然后把它们分给大家。于是我们就欢天喜地地把它送到自己的炕上去。母亲则把“看门”的猴子和狗、“吃”跳蚤的鸡、“吃”水污的鱼分别送到大门口、炕上和水缸里(盛于瓢中)。满屋的小面灯,孩子们都为它的新奇有趣而陶醉了。
捏属,是我家乡——山东威海的一种古老风俗。每到正月十五日,有些人家要把家庭成员的生肖用玉米面、豆面和白面等掺混起来的面团捏出来,然后蒸熟了吃。我没有办法考据这种风俗的历史沿革,但可以肯定它是和灯节的灯相联系的。据老人们说,早先原是以捏“灯”为主的。这灯状如粮囤,共捏十二个,上边还盘着几条小蛇,名曰“圣虫”,说是有了它就会五谷满仓。关于面食灯、属的来历,我想这是热爱生活的劳动人民结合了实用和自己对生活的美好愿望,因地制宜地逐渐丰富了节日的活动内容。
看捏灯捏属是件乐事。记得,母亲口中念念有词:“给你爹捏个懒沓沓的大黄牛吧!”只见她揪过一个面团,朝上捏了一个“大奶头”,又在面团的两边捏了四个“小奶头”,然后用剪刀在“大奶头”上剪了三下,如此三抚弄两抚弄,没待我们这些孩子脑筋转过弯来,却见一个屈脖缩胫,张着一双大眼睛的老牛已经躺在面板上了。一看,哪里是什么奶头,原来是牛头和牛蹄呢!母亲又说:“我捏个猴子六子(调皮滑稽之意)的人儿给你们看。”只见她同样地在一个面团上捏了几个“奶头”,旋即拿起剪刀,往猴子背上剪了起来;又捏了一个面饼,顶在猴头上。于是,这猴儿竟然像人一样地披了蓑衣,戴顶草帽,仰起头,撅个嘴,抱着粮囤坐在那儿了。最使我们纳闷的是她捏的大老虎。因为她没有像给牛和猴那样用锥子钻出鼻孔来,而是单给老虎捏了个鼻子,让它突出地躺在脸膛上;也不像牛、猴那样粘上个眼睛就算了,而是在眼睛下面另外垫了个眼眶。母亲说:“老虎是恶鼻子恶眼的,给它钻个鼻孔没有劲儿;给它垫个眼眶,神气就更足实了。”嫌老虎、老牛空张个大嘴有些单调,母亲就切上半个大红枣,给它们咬在嘴里。
记得那时节街坊四邻的婶子大娘们常说:“心里怎么想法,手就怎么捏法。”原来她们的“意”就是这么“立”下来的。发酵的生面一经火蒸,就会“发胖”,她们充分估计蒸熟后的效果,追求一种浑圆敦厚的造型美。
还有,怎么平时干饭、稀饭,菜碗里的豆子竟成了牛、虎的活灵灵的眼睛?那时节,母亲一边捏,一边给我们念道,什么豆子做什么眼睛要有讲究,不能乱用。牛眼是扁豆,因为它长的是“牛弹子眼”(大的意思);猴子的脸和眼都不大,用小绿豆合适。又告诉我们,各种豆子脐部的一点点白色,可别马虎过去了,它有大用处,正好当提神的眼珠呢!
童年时代已经过去了,但它却留下了许多值得人们深思的题目。譬如说,就是这么一个牛或一个虎,它却担负了几重职责:做为元宵节的点缀,它是可以点燃观赏的“灯”;作为粮食制品,它象征着丰收;作为食品,它是美味适口的;作为人的生肖,它祝愿着家庭成员的长寿康乐;作为人的创造,它称得上是艺术品——勤劳的农村妇女是这样聪明地把节日、实用、祝愿、材料、艺术有机地统一在一起。尽管千百个婶子大娘们不一定意识到这一点,但我要说,她们是了不起的艺术家。(附图片)
山东民间面食——牛(属)灯和虎(属)灯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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