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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到潮白河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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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3-20
第6版()
专栏:

春到潮白河
姜德明
早晨,在中共顺义县委会的院子里,我看到有的公社党委书记已经从几十里路以外赶来了。今天上午九点,要召开一个迎接春耕的会议,可是主持会议的县委书记本人并不在县里,他下到一个生产队去检查工作已经有好多天了,也是在今天早上赶回来。所以我昨天一到这儿,在这么大的一个院子里,却只碰见了两位办公室的干部。他们工作很忙,一会儿和水利局联系开会的事,一会儿又忙着处理群众关于生产的来信……好繁忙的县委会呵,就是在这里,也可以让人感觉到,紧张的春耕生产就要开始了!
会议要接连开好几天,我决定先到生产队去看看,于是就在这天早晨,我步行到潮白河流域的俸伯公社去。我要走将近十里陌生的路,又没有一个伙伴同行,只好边走边打听了。不过办公室的同志事前倒是说给我了,只要上了公路,经过一座大桥,再一直往前走便没错儿。
前天刚下过一场春雪,昨天一整天也是阴云沉沉的,可今天一清早就露出了太阳,它把这田野、公路照得分外明丽。人们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远处的村庄、丛林和在地里劳动的社员们。
公路上不断有汽车擦身而过,上面装满了支援农村的化学肥料。公路上的马车、牛车不少,大多也是运肥料的。我顺便搭上了一辆到俸伯公社去的牛车。
“快过大桥了吧。”我问那赶车人。
“前面往左一拐,就要过桥了……怎么,头一回来潮白河?”赶车人是位身体结实的五十岁左右的人,身上披了一件青色的羊皮袄。
我一边回答他是第一次到这儿来,一边四顾着在地里劳动的社员们。出工的社员很多,有的在修水渠,有的在往地里送肥。修水渠的大多是些年轻的姑娘,几乎每人的头上都包了一条头巾,在阳光下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彩。运肥的多是些年轻的小伙子,有的用肩挑,有的用独轮手推车推,甚至还有少数妇女也在推车送肥。一堆堆黑色的粪肥,在田里星罗棋布,看上去像是一幅规则的图案画。赶车人跟我说起用手推车运肥的事来:“看到没有,今年春耕的肥料不少,这小推车可帮忙了。这玩艺儿是我们修建密云水库时学会的,近一两年才普遍用它,又省力,又出活儿。同志,这密云水库可真伟大,去看过吧……”还没等我回答他,牛车拐了一个弯,眼前正好出现了一座现代化的大桥。那协调悦目的浅灰色的桥身,光滑的桥面,富有装饰美的桥栏杆,就是放在城市里也满够理想的,没想到潮白河上竟有这样一座气象雄伟的桥,我想如果有人能站在桥上拍一张照,一定是很好看的,因此便脱口而出:
“多好看的桥,多新哪!”
“才修了两三年,当然新了。”
“叫啥名?”
“说起这桥名么……有人叫它大白桥,更多的人管它叫永久桥,恐怕还没有正式的名儿呢。同志,你既然是头一回过咱这桥,还是让我跟你唠叨两句吧……”牛车虽然在桥上走得很慢,但是我尽顾听赶车人说话,一晃也就过来了。我再回头看看潮白河,河滩倒很宽,河水却不太大,它默默地、静静地流淌着。我紧挨着赶车人的身后坐着,他脸朝前面自言自语似地说了起来:
“你别看这潮白河如今不声不响,老老实实的,以前可不是这样呢,它不知给我们潮白河两岸人民带来多少灾难!那时候雨季一来,人们的心就悬起了半截,三天不晴,我们就得忙着蒸窝头准备逃难。水要一来更吓死人。同志,我没出过远门,人家说黄河宽,可潮白河的水宽有二十几里;同志,我也没见过大海,可海又怎么样,这潮白河不也是一眼望不到边吗!浪头一翻不也是一丈多高吗!看吧,一旦水退,房倒屋塌,连河滩好地,都随着洪水塌下去了,一九五八年,光我们俸伯公社就塌下去二千多亩长着庄稼的地。所以我们潮白河有句俗话:‘十年收成不富,一年不收便穷’!人们年年春天播种,可是谁又知道夏季洪水一来往哪儿去找庄稼的影子呢!老话说,这潮白河是‘糠帮沙底,自在逍遥’,那时候它确实太逍遥了……不跟你数道潮白河两岸人民的苦楚了。光说解放以后,哪一年雨季一到,县委书记,县长不是带着一大批干部到咱这两岸来和群众一起抗洪防汛!要说根本解决问题,还是一九五九年修密云水库,一下子就把洪水给截住了,要不怎么当初我们一听说修水库,大家都抢着报名呢,这是我们潮白河两岸人们祖祖辈辈盼望的事,也是我们这一辈人给子孙后代造福的大事呵!同志,你顺着我手瞧,前面下岗那大片河滩地,去年才开始种上庄稼呀。”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瞧,那片地里也摆满了肥堆,还有几头牛在那里犁地。看来,社员们对这大片河滩地很感兴趣,活儿完得早,做工也比较细。赶车人接着说:“还有半个多月就要春播了。今年的备耕工作不错,肥料多,水渠整修得好,我们公社还新建了两个扬水站,现在我们不是怕涝,而是准备着跟干旱作斗争了。至于社员们的生产积极性,你从地里出工的人数也可以看得清楚。自打修成水库,收成年年好,人们看到了集体力量的强大,信心和劲头很足,对党的号召怎么会不积极响应呢!再搭上这两年回来不少青年,我们的生产队,可称得上是兵强马壮人心齐呀……对了,还是跟你说大桥吧,自然,这桥是属于修水库以后的产物。往年只要潮白河一涨水,连木船也不敢摆了,半月二十天的跟县城隔绝是常有的事。就是水小的时候,也只有一两只木船来回摆渡,可是在两岸等着过河的车马行人却像蚂蚁似的密集着,一等就是多半天,这难免不出事故,而城里想支援我们点什么东西也很困难。河上也曾建过木桥,那都是临时的,年年建,年年拆,顶多能走一冬一春,有年夏天拆得稍为慢了点,三十多孔的大木桥,一下子就让洪水给冲走了!要不怎么社员给现在这座桥起名叫永久桥呢,这一回可真是千年万代冲不走,垮不掉了!要是没有这桥,同志,你看见你身子底下坐的化学肥料了吗?能这么方便地往公社里拉吗!你看见这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了吗?我们社员生产的粮食能这样顺当地运出去吗!那帮助我们春耕的拖拉机开得过来吗!要不我常常爱跟青年们讲潮白河的‘古’呢,讲
‘古’有好处么,别让他们光顾看大桥漂亮了,别让他们对这大桥不在心,马马虎虎地一走而过,得要想想这桥是怎么修起来的,得要看看这潮白河的水是怎么变得服服贴贴的!不跟人们唠叨,也许有人记性差就忘了……”
赶车人的话说得平淡无奇,我却希望他此刻能够回过头来,好让我看看他讲这些话时的脸上的神色。我多么感谢这位萍水相逢的赶车人,他也提醒了我这个初来的客人,让我看到了除了随着自然界春天的到来,在潮白河上将要有一个春耕的热潮,而潮白河两岸人民的心里更有着一个永久的春天……我很后悔我刚才不曾用心地看看那座桥,不曾仔细地看看潮白河里的水,我想我在回到县城去的路上,一定好好地再看看人们衷心赞美的那座雄壮而美丽的桥,和那已经驯服了的潮白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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