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六十斤”与“政治攻城”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反“六十斤”与“政治攻城”
金沙、朱襄
垣曲人民最痛恨的反动势力是“六十斤”。原来依照敌伪规定：伪村“干部”每人每月可向群众盘剥六十斤细粮，群众统称这些坏人为“六十斤”。其中有一人吃好几个六十斤的，称为“大六十斤”。这些人几乎全部都是恶霸及封建地主，在村里倚仗敌势，大发洋财，随意扣押吊打群众，或者给群众扣上个“通八路”的罪名，送到敌人手里，枪毙或活埋。垣曲民谣说：“不怕阎罗王，就怕六十斤。”
垣曲县城，是汉奸、特务、封建地主的堡垒，是全县大小“六十斤”的首脑部。大地主姚森的侄子姚怀生、姚和生，分任伪县府财粮科长与建设科长，是“六十斤”制度的主要创始者。他们时常亲自率人下乡，逼粮逼款，扣人打人，从中掠取大量的贿赂。谭家村前年灾荒时，因无钱买贿他们，被从三等村“提升”为头等村，加倍勒索，许多农民连从煌虫嘴里抢出来的几颗粮食都被掠夺一空，以致大批逃荒、讨饭、饿毙。
他们更利用灾荒，大放吃人的高利贷。最普遍的“棵儿利”：利率有达到一块钱一月三升麦子的。另外有一种“磕睡利”：放出钱去，不催不讨，待到一定时机，突然“加利”一算，将债户土地财产一齐算光。姚干臣开设的放账铺“和尚泰”，不知“坑”穷了多少农民。当时民谚说：“不欠和尚泰，就是活神仙。”东、西河糟北堡头一带的肥沃水地，几乎全部落在姚家、李家、师家的血手了。只姚干臣一家掠得好地就在千亩以上。
在城内敌人和全县大小“六十斤”统治垣曲时期，全县六万人口，竟有一万九千二百多人被屠杀、暗害、逼死、饿死。二区两万人口，连死带逃减少一半，该区一古井内，曾发现农民尸首二百多具，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好多农村田野，变成了路断人稀，野草与房屋比高的荒凉世界。垣曲人民唯一的希望，就是八路军来了报仇。潭家村一带群众说：“八路军来了算账！”这代表着全县人民的心声。
我军于去年解放垣曲后，响亮提出反“六十斤”的口号。全县人民反“六十斤”的革命运动，以两万群众追悼抗战期间死难烈士及公审汉奸刘延林为序幕，如火如荼地开展起来。群众忘记了腊月的风雪，忘记了疲劳与饥饿，夜以继日，丝毫不休息地在各地展开了斗争。东西河槽、皋落、高倚阁等村，则连大年初一都在斗争。许多“六十斤”深深地低下了头，请求群众保留他们卑贱的生命。有些顽固家伙被戴上高帽游“九村”，“游四门”，自己喊自己的罪状。多数都满口承认赔偿群众一切损失。群众拿着宝剑和刀枪，成群结队，半夜三更的四出捕捉特务，甚至追到闻喜、夏县、阳城等地，把他们抓了回来，进行斗争与公审。大量的文书契约，被糊成“千斤塔”（象征农民所受重压），烧毁于游行示威之中。许多村庄订立了“翻身日”，创作出翻身戏，锣鼓喧天，庆祝着新生。至阳历三月，全县七十七村有七十一村进入运动高潮。
农村中的“六十斤”统治垮台了，但城内的汉奸恶霸、封建地主统治堡垒，却仍然沉重地压在人民身上。有的把门上贴了封条，他们曾自动进行偷天换日的假斗争，说是已经“清算”过了，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欺骗不了的。三月，以谭家村为首的上七村群众三百多人，进城找姚家、席家、李家地主算账。此时，汉奸地主们早有准备，一面强迫各街饭铺不准卖饭给上七村群众，声言要饿死这三百多人，一面由特务头子王新恒借斗争“六十斤”赵振华为名，欺骗了东滩、塞里等沿河五村群众六百余人，拿着武器入城。他们捏造消息，告诉这六百多人说，上七村的庄户是土匪，要“抢劫”地主，使别村不能减租清债；挑拨之后，又以“谁走就罚谁”来威吓，最后由特务带头，把上七村群众关到一个大院，围困起来。各路口都由“六十斤”站了岗，不准行人出入，上七村群众被冷雨淋着，忍冻受饿的等待援军。汉奸特务地主们生怕群众一时冻饿不死，乃率众高喊大骂，向院里打砖块，打石头，打得好些群众皮破血流。
这局面延续了一天一夜，反动凶焰达到了顶点。住在城外的县政府、县农会获悉上七村群众被围消息，立即紧急号召全县农民发扬阶级友爱，支援上七村群众，向城内反动堡垒进攻。农民们喊着“天下农民是一家”、“救别人就是救自己”、“不让地主特务伤害自己的兄弟”的口号，五千多人自动拿起各种武器，组织了宣传队、战斗队、搜索队、运输队，向垣曲城包围前进。三月二十九日，三路农民大军浩浩荡荡，连夜进抵城郊。两千人在黄河沿岸布好警戒，准备随时打击对岸的顽军，三千人高擎火把，爬墙进城，垣曲城头，顿放光明。“六十斤”们窜的窜，藏的藏，连影子也不见了，农民们与被包围的上七村群众汇合之后，即刻分头进行搜索。大街、小巷到处奔流着荷枪实弹的人群与火把，姚家巷（即地主巷）内，更是人山人海，挤的水泄不通。
农民第一次以主人的姿态打开并进入大地主姚干臣的黑漆大门，进入放账铺“和尚泰”。他们把印刷纸币的“票版”摔成碎块，把檀香木镶边的名画也撕裂了”。吃着上等的粮食，住着高楼大厦，他们嚷叫着：“这都是咱的血呀！你们受用够了！”
一万只雪亮的眼和有力的手，从地洞里，把混身发抖的汉奸姚和生、特务王新恒等首脑人物与狗腿杨登云等十余人搜捕出来了。经过连续四天大规模的联合控诉，两个主要罪犯——敌特兼国特姚和生和王新恒在群众公审下，依法处决，次要的狗腿们纷纷坦白悔过。对于坦白得好的，群众高喊：“宽大了他！”
胜利了的农民欢喜极了！白天开会，晚上演戏。各村的剧团、宣传队，纷纷将这次斗争搬上舞台公演。上登板的“特务武装围打群众”、“坏人破坏、好人上当”，上庄的“姚怀生的罪恶”，都深深地教育了群众自己。特别是曾经受骗的沿河五村群众，在看到这些戏后，都说自己从前是“被装在葫芦里，分不清敌人和朋友”。
垣曲农民最骄傲的，不仅是垣曲城的反动统治集团完全被粉碎，而且连黄河对岸经常向我们扰乱扫射的蒋伪军，都吓得整整四天四夜没敢放一枪。尽管群众锣鼓喧天，高歌欢叫，火把燃得满空通红，目标非常地突出与显明。他们一提起这次胜利的联合斗争，脸上就涌出胜利的微笑，和去年九月八路军解放垣曲时的军事攻城连在一起，响亮地称为“政治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