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来风雨声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夜来风雨声
　　湖涌
五里岗大队的林业股长是个女同志，名叫李树敏。四十岁上下，低低的个子，平常不爱多说话，总是好到果木林里转游。一年四季不管春夏秋冬，人们很少在家里找到她。特别是一到阳春三月、桃李争艳的时候，她更是树林的哨兵。她常说一年有三怕：一怕果树花开的时候刮大风，二怕果子熟的时候刮大风，三怕收了枣子以后下大雨。每逢到了这个季节，她没有睡过一个囫囵明。
从人民公社建立那年，村上安装上有线广播。李树敏把线扯到屋子里安了个小喇叭，听听国家大事，听听河南梆子。不过最能吸引她的节目要算是“林业技术”和天气预报了。
李树敏家里只有一个才从中学毕业的女儿小梅子，也是林业股的技术员。别看小梅子才十六七岁，可是个有心的姑娘哩。她常常在灯下让妈妈给她说“树的故事”，并把妈妈讲的再和书本上对照一下，还常常把书本上讲的再念给妈妈听听。母女两人的知识得到了交流。后来人们都管她母女两个叫做“实践家”和“理论家”。
这天夜里，全省广播站联播节目结束了，李树敏便把书本子合上，对闺女小梅子说：“梅子，别看书了，又到预报天气了。”话刚落音，小喇叭里就播出了：“各位听众请注意，各位听众请注意，现在向大家报告天气。本县气象站今天下午六点钟发布天气报告说，在未来二十四小时内，将从内蒙古过来的冷空气侵入我省北部，我县地处豫北平原地区，没有高山阻挡，将会有六级大风出现……”。李树敏听到这里，好像一盆冷水泼到身上，心里想：“去年果树开花的时候刮了一场风，现在桃李开放的时候又有大风，这可怎么办呀？”小梅子一看母亲的脸色，知道母亲正在用脑子想办法。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每逢遇到困难的时候，母亲总是坐下来拧着眉头苦思。
李树敏拧着眉头想了一阵子，便对小梅子说：“梅子，你把咱娘儿俩捻的麻绳都找出来，我出去一趟。”梅子忙回答说：“娘，你去哪里呀？还不快点把这件事告诉给队长去。”李树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说：“这个我知道。你把绳子找出后，先把技术股的人都找来，你先研究出个办法来。等一会好共同商议商议。”说罢，旋风似的跑出去了。
天，阴沉沉的，好像乌云已压到屋顶上来了。这时没有一丝风，它暗示给人们，将会有大风雨出现。李树敏走到队长家的门口，才忽然想起：队长为了支援灾区的植树造林，今天下午帮助外队送树苗去了，支部书记是去县党校学习去了。她想到这里，便往南园果木林走去。刚走进果林，就听见树梢上已“飕飕飕”刮起了小风。“糟啦，想不到来得这么快！”便扭转身子疾步往村子里走去。谁知，她刚一回过头来，就听到村上传来了热闹闹的声音：“今年得保住咱的摇钱树，可不能让风给刮跑了。”人们轰轰地走出了村子。李树敏见了就说：“我还没顾上回去哩，你们都来了，来得正好，可不知道大家都想了些什么办法？”只见小梅子从人群中挤出来，用手绢擦了一把汗水，说：“娘，大家都说，你想的这个办法不错，用绳子把树枝网起来。”李树敏忙说：“百十亩果木，我们的绳子够用吗？”“够，够，绳子多着哩，俺二大伯家的捞鱼网都扛出来了。”
“咋不点汽灯呀？”李树敏这时才发现人们没有带灯来。“灯，二牛子骑上车子去管理区买电池了，三里路，二牛子骑得又快，马上就来了。”正说着，从背后直射过来一个大明柱子，接着传过来一个声音：“电池来了！”
电池安上了，果木林里一片明。在灯光下，人们用绳子、网套把树枝连起来了。正在连着，北风起了，刮得呼呼响。接着又扑扑哒哒落下几点雨来。说也巧，刮了一阵风，下了几点雨，又停下来了。人们从生活的经验里知道，这是风头雨头，停不大会就会刮起大风、下起大雨来的。所以，人们干得更快了。真巧，刚刚弄好，风又起了，雨又下了。李树敏对大家说：“赶快往村里跑，任务已经完成了。”随着李树敏的喊声，大家急忙地奔回五里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