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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普通通一长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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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6-03
第2版()
专栏:

普普通通一长工
山西日报记者 李思荣 许力
昔阳县沾尚公社党委书记(县委常委)李千周艰苦朴素,联系群众的事迹,在沾岭山附近到处流传。
群众不以为他是领导人
李千周是怎样一个人呢?我们在沾尚公社,访问了几十个干部、社员,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俺就不以为他是领导人。这句话,听着,普普通通;细想,含意颇深。
群众不以为他是领导人,那么以为他是什么人呢?在安丰生产大队,我们听到这样一段故事:
一九四八年元宵节前,安丰村里来了个“受苦汉”,身穿黑粗布对襟棉袄,蓝粗布旧棉裤,脚上穿一双两道眉“踢倒山”鞋,腰里扎一条黑皮带,背后别着杆大烟袋。这人在村里转了一遭,便朝着在街口上晒太阳的一伙人走去。人群中有个叫赵补才的便问:“哪来的?”“岭下。”“打短工的?”“嗯。”“等过了十五再上来嘛,这几天谁家还用人。”……
说道了一顿,这人就走了。
下午,村里人们清扫街道,这个“受苦汉”便寻着和人们抬雪,说说笑笑,好像就是本村人。
晚上,人们在村公所刚筹划完闹社火的事,这个“受苦汉”站起来说:“大伙停停再走,我给咱说两句。”
众人不解其意地看着他问:“你说啥?”
“说说‘土地法大纲’。”
人们楞了。这人一气说了两顿饭时辰,说得很吸引人。说完以后,人们才知道这个“受苦汉”就是新来的工作组长(区委书记)李千周。赵补才慌了,忙凑过去说:“李同志,俺不认得你,白天瞎说了一气,千万别见怪啊!”李千周说:“看你这人,共产党的干部,就是人民的长工嘛,见啥怪!”
李千周同志在这一带工作了两年,始终把自己当作是劳动人民的长工。十年以后——一九五九年,又是正月里,李千周头天调回沾尚公社,第二天便来到安丰村,寻访旧日的老相识。他跑到当年的农会主席、老贫农刘林和家,刘林和喜出望外地说:“孩(亲昵的意思),你可回来了!”
粪筐的“功绩”
李千周这次从安丰回来,肩膀上便挎起了粪筐。四年来,他挎烂了两只粪筐。
谈到粪筐,也许有人要问:公社党委书记挎粪筐,就算一年拾三百六十担粪,能起多大作用?李千周同志对这个问题这样回答:“干革命得靠群众。群众起不来,党委书记一天拾一车粪也不顶多大用。要让群众动起来,得领导和群众一条心,一股劲。”他挎粪筐,是对自己的鞭策:不论“官”大“官”小,始终不能忘记自己是劳动人民的长工;他挎粪筐,也是表示自己的决心:要和群众一起,改变沾岭山的面貌,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从坡底大队党支部书记阎有周讲的一段故事当中,我们看到了李千周的这种心意,也看到了粪筐的一点“功绩”。
以前,沾尚一带的人们清早不上地。李千周来到这里以后,经常是启明星一出山,便挎起粪筐到他所包的沾尚、北头、坡底三个大队(都是相隔一里地)转一圈,一面拾粪,一面呼唤干部,有时也给人们讲解庄稼人“三早顶一工”的道理。开始,有些妇女嫌他讨厌:常常端着便盆出来撞上这位李书记,真不好意思,只好再退到门里,等他过去。可是李书记一贯如此,人们只好早起些。一月,两月……早起上地的人越来越多了。
时刻做一个普通劳动者
李千周毕竟是一个公社党委书记,不能单指望挎粪筐做好领导工作。那么,他是怎样工作的呢?
他白天经常不在办公室,而是到生产队去。到了生产队,他也不找干部问数字,不向会计要表报;然而他对生产队的一些事情却知道得很清楚,比如哪块地耕得不好,哪里的庄稼锄得迟了,牛工动用了羊工的草,以及烈属老大娘没煤了,坐月子的妇女缺米了……像这些事情,他经常了解得很详细,并督促干部及时解决。甚至有的干部病了,还没有请假,他便帮助兑换上细粮,亲自给送到炕头上。
他为什么对许多事情能了如指掌?说穿了也很简单,就是他在工作中时时刻刻以一个普通劳动者的身份出现:他一出办公室,便挎起粪筐拾粪,到了地里,把粪筐一撂,便同社员们一起劳动,同他们说说笑笑。哪里有他,哪里热闹。在说笑当中,他给社员们解心思,社员们也把队里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他。
他在庄稼地里是农民,上了山坡是牛羊工。有一次,李千周上山碰到沾尚大队的羊工张原小赶着羊放坡,便说:“原小,我来给你放,你抽袋烟。”“你不要给我放羊,去给生产队掌犁吧。”接着张原小就告诉他说:“吉家峪(大队)村边边上的地,耕得满好,你到堖上看看他们白花堂的那地,羊跑进去都踩不上脚印。”
李千周找到吉家峪大队的干部问这件事,他们还不知道。于是,他们一起到地里查看,果然,只犁开了地皮。李千周便建议他们马上召集掌犁手到这里开现场会。开会的时候,李千周问耕这块地的社员:“是定额不合理?”社员回答:“不是。”李千周又问:“牛犋不硬气?”“也不是。”“那是为啥?”这时,有的社员说:“全队八犋牛耕地,光俺这犋耕好也不顶用啊!”
原来,队干部只是在离村近的地里劳动、检查工作,离村远的地却不加过问;掌犁手都怕使坏牛犋挨批评,耕远地的时候,便有些手松。经过这次现场会,对全部耕地进行了检查,不合格的立即返工;队干部也接受了教训,改变了工作方法,既到近地,也到远地。对于这件事,社员说好,干部服气。
最要紧的是劳动
李千周告诉我们说:“咱们农村干部,最要紧的是劳动。干部和群众一起劳动,就是和群众一起革命。社员从地里回来半腿泥,干部坐在那里鞋底子还是白白的,‘一闲出百丑’,干部不劳动,怎么能让社员信任?干部脱离了群众,还怎么执行党的政策,带领群众革命?俺们社的干部普遍能带头劳动。去年全社干部各种补贴工只占劳动日总数的百分之一点七。”
沾尚公社对干部参加劳动有明确的规定。公社干部有三条:早晨学习,上午劳动,下午办公。白天不打电话找队干部。除了按时统计干部参加劳动、作物种植面积和农林牧副等产品的产量外,不经批准不能向生产队要数字。队干部有两条:和社员同劳动、同评工记分、同受奖惩。黑夜开会不能超过十一点,到十一点以后,参加会的人可以自动散会。这些规定很硬,可是越执行越通。公社干部说,开始的时候很别扭,可是因为李千周同志带头执行,慢慢地也就习惯了。现在,上下都按规定办事,工作起来,不忙、不闲、不乱。队干部说,按这些规定办事,少了许多麻烦,能够集中力量领导生产,干部说话腰硬了。
抱着学习的态度
沾尚公社在昔阳县的尽西边、是地势最高的地方。这里无霜期只有一百五十天左右,气候寒冷,土地阴凉,过去农民只种一些小日月农作物,产量很低。一九五九年李千周来到这里,听说这里试种二黄玉米,便急切地问讯成功不成功,产量怎么样?当郭盛德告他两年都收了,产量比和顺小玉米高以后,他又进一步追问:“你这玉米也是立夏以后种,还是早种哩?”
“俺是立夏前十天种。”
李千周想了想又问:“要再提前些日期,种金皇后沾不沾?”
“烂河滩地不沾,地气凉,种早了,春天怕粉(烂了),种迟了,秋天怕霜。”
“要在坡地上早种呢?”
郭盛德若有所悟地说:“嗯,这倒许行。嘿,你这人,种庄稼还有点儿研究性哩!”
“扛了十七年长工哩,不知道种庄稼还行!俺只是不知道你这里的土性、地气和人的脾气嘛!有你这个榜样,俺就把心放展了。”
李千周和郭盛德总结了试种二黄玉米的经验以后,公社便召开大队干部会推广。会上,李千周一讲这件事,宋妹娃就说:“李书记,你千万不要给咱说这个。一九五六年俺试种过四十亩,秋天一场霜,只收了一千斤秕籽籽,社员们可骂啦!”
郭盛德说:“那是你种迟了,还能不挨霜冻?”
“早种了,苗子出来还冻不死!”
李千周给他解释:这里气候冷,地下阴凉,种子发芽慢,等小苗出土以后,天气就暖和了。可是,开完会以后,大部分大队都试种了二黄玉米,胡封大队还是一亩也没有种。北头大队还试种了金皇后玉米和大日月谷。
玉米苗出土了。一天李千周到北头大队,一路看到地里的玉米苗,每亩足有三千多株。他找到郭盛德便说:“我看你那玉米太稠吧!”
“坡上还有比那稠的哩!”
“行吗?”
“去年我还丰产了。”
李千周又问郭盛德,密植几年了,各年的产量多少,一亩下多少肥,怎么耕,怎么锄……。当郭盛德回答了他的问题以后,他还是啊呀了一声。从此以后,他常常挎着粪筐往北头玉米地里转,有时候一天跑好几趟。
庄稼一天比一天高,北头大队种的和顺小玉米、二黄玉米和金皇后玉米,一种比一种长得好。一秋天,李千周领着全公社的干部,在北头大队参观了两次。
这年秋天,各生产队凡是试验早种的二黄玉米都成了,产量都比和顺小玉米高。北头大队试种的金皇后和大日月谷,效果也很好。尤其是密植到三千五百多株的二黄玉米,亩产达千斤以上。这时候,李千周才向郭盛德说出了心里的话:“啊呀,你真胆大。春天我看你留那么稠的苗,真耽心,想说你吧,觉着你以前增产了;不说你吧,真替你还心跳哩!”
“俺这里,土地、肥料有基础了。”
“不光是这。你这里地势高,地块小,通风,透光。我春天耽心,就是没有看到这两条。你这密植经验,向别队推广就得看情况了,要在大块平地上,土地加工再好,肥料再多,庄稼长高了,挤得连人还进不去,恐怕就不沾。”
郭盛德虽然一连试验了几年密植,都获得了增产,但是对于这条经验,他还是从心里觉得“还是李书记看得周到。”
李千周是个种庄稼的内行,可是,他在沾尚公社推广高产作物当中,却抱着学习的态度;他对郭盛德密植玉米有怀疑,可是却没有以公社党委书记的身份发号施令,显示了一个共产党人实事求是的精神。
这不是生活小事
李千周在沾尚公社工作四年,办事很得人心。他对别人毫不吝啬,毫不小气;可是对队里分给他的东西,却是“斤斤计较”。一次过年,沾尚大队给社员分肉,李千周家也有一份。李千周一称,又拿到大队找负责分肉的保管员张有鳌问:“一人多少?”“四两。”“俺家四口人怎么能分二斤?”“分到最后,就剩下这一块了,没法再分了。”
张有鳌说的是真情。队里分东西总是先社员后干部,这也是一条规定。甚至有时候东西分得不够了,干部只好少分。这次分肉挨到李千周的时候多了四两,便全部分给他了。可是李千周说:“这四两肉送给维小家妈(烈属)不更好吗?”说着,把四两肉退了出来。
一九六○年春天,沾尚大队保存着二斤秕花生。一次开大队管理委员会,有人提议拿来炒吃了吧,再放着就不能吃了。开会的时候,李千周来了,人们让他吃花生。他吃了一把便问:“这是吃了谁了?”人们说,是那次给社员分完剩下的。李千周说:“剩下的东西不能这么处理。”“就这几颗秕花生嘛!”李千周说:“几颗秕花生也是集体的,不明不黑地吃了,就要影响干部在群众中的威信。”他并且提议:“谁吃了花生谁摊钱,并向群众交代。”
在一次社员会上,干部顺便交代这件事情的时候,人们说:算了吧,小里小气的。但是,从群众这种情绪当中,反映了对干部更加信任。
思想上的新问号
沾尚公社的干部和群众,依靠党的领导,依靠集体经济的力量,进行技术改革,粮食产量年年增加。一九六二年,全公社粮食产量比公社化的前一年翻了一番还多。一九五七年国家还供应了这里四十九万斤粮食,自一九五九年以后,全公社每年平均交售余粮一百五十万斤以上。绝大部分社员有余粮,有存款。在一九六二年全省农业生产先进单位代表会议上,沾尚公社被评为特等先进单位。
可是,在我们和李千周同志交谈当中,却发现他思想上产生了一个问号:如何保持先进单位的光荣称号,把人民公社这面红旗举得更高?他这个问号是有根据的。他说:“干部、社员对办好人民公社是有信心的,生产的干劲很大,可是也有好多人产生了满足现状的思想。有人说,家里有余粮,银行有存款,就是二年不动弹,也不愁吃不愁穿。这种思想不解决,干劲儿就不保险。”他又说:“从全公社来看,粮食亩产在二百斤以上,可是还有个别队,亩产量还平均在二百斤以下。不赶快改变这种情况,还像个先进单位的样吗!”
现在,沾尚公社党委已经根据李千周这个问号,列出“草式”:第一,结合技术改革,对干部、社员加强前途教育;第二,以改变后进队为重点,开展全社赶北头、北头赶大寨(昔阳县大寨公社大寨大队)的“五好”竞赛。我们相信,按照这个“草式”一步一步解题,李千周同志思想上的这个问号,是会得到圆满答案的。 (原载《山西日报》,本报有删节)
(附图片)
李千周在拾粪 本报记者 王文学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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