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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喜旺赞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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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6-09
第5版()
专栏:

“活”喜旺赞
汪岁寒
影片《李双双》中,仲星火同志扮演的喜旺,和张瑞芳同志扮演的双双,同样给群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喜旺的形象中,我们看到了仲星火同志准确地抓住了他最本质的东西——思想。喜旺对许多问题有自己的看法,他的人生哲学就是“好人主义”。仲星火同志在谈他的创作经验时说:“喜旺有他特殊而矛盾的性格,在外胆小怕事,讲情面,不讲原则。在家则想摆‘一家之主’的夫权威风,可是在双双面前却处处碰钉子,因此要演好他、演活他真不容易。”这个理解,我认为是一把打开喜旺这个人物精神世界的钥匙。
当然,这还没有解决全部的问题。一个演员必须对所扮演的对象作出全面深刻的分析,要根据人物的思想发展明确表演的分寸:一旦这个人物形象站在观众面前时,将会发生什么反应,哪些地方该受到批评,哪些地方该受到赞扬。仲星火同志对这个问题也是解决得好的。他认为:“我把他与双双的关系,比作泥和水的关系。喜旺是泥,双双是水,泥中夹有砂粒杂质,经过水的冲涤、溶解,泥质才变得纯了。我在整个演出中,就是以这样的关系来表达一切的。”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仲星火同志认为喜旺在影片所反映的这段时期中始终经历着一个改造的过程;他正确地理解到这个人物的本质中有泥土般的纯朴,但夹有砂粒杂质。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有些演员遇到这类人物,往往把他演得满身杂质,成了个不可救药的二流子,最后来个突然转变,观众不相信,演员自己也感到表演不顺畅;而农村中那些喜旺型的人物也会无动于中,因为他们没有喜旺那么坏。同时,广大社员很可能产生这种态度:这么坏的人,不用理他得了。以致对生活中这类人物的帮助与改造失去信心,这样,就会削弱喜旺这一人物形象的教育作用。
演员在表演的时候,他要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真实地生活于角色的规定情境中:他会怎么想,你得怎么想;他会怎么做,你得怎么做。如对孙喜旺来说,有些事情是可喜的,有些事情是可恼的,他有自己的衡量尺度。演员就要准确地掌握这个内心尺度对周围的事物进行判断与行动。这样,前面所谈的理性分析,才能通过活生生的动作展示出来。从银幕效果来看,仲星火同志是完成了任务的。
我觉得仲星火同志所扮演的喜旺,概括起来就是一个“活”字。在我国戏曲舞台上,经常用“活林冲”、“活武松”、“活”某某等称呼来标志演员在艺术创造上的成就。仲星火同志演的喜旺,可称得上一个“活”字。要把一个人物演活了并不容易。我们的银幕上有些角色,看起来总给人几分不真不假之感,或是言不由衷,或是装腔作势,演员与角色的矛盾极深,老是进不去。孙喜旺之所以演得好就是“进去了”,并且演“活”了。
所谓“活”,就是有血有肉的意思。喜旺的“活”,就“活”在演员认识到了角色的矛盾而又特殊的性格本质、并在行动中体现了喜旺的性格发展这一运动过程。简单一点说,喜旺的发展过程经历着一个新与旧的斗争,“大公无私”战胜了“私字当头”的思想;革命的责任心战胜了“好人主义”。大概的过程是:先是安份利己,再是跟着行私,然后是洁身自重,最后是为公责私。每一个阶段都和双双的性格相冲突,一直贯串到底。演员就要时刻体验他本身性格的矛盾;他与双双和广大社员之间的矛盾;他和金樵、孙有等人的矛盾。喜旺就在这些矛盾冲突中成长发展。体现得好就会“活”起来,否则就会立即产生“僵死”之感。
仲星火同志的孙喜旺是“活”的。例如“吃面条”这场戏,从喜旺的角度来看,对双双到工地干活的不满是真的。双双上工的行动与他的男权思想相抵触,可是他也了解双双的脾气,闹翻了不能解决问题。因此这场戏就要演得“有气是真,作气是假”。一开始要带有试探性质。后来见双双气得跑到门口坐在台阶上,他便故意到她身后捣蒜。又要演得“激她是假,逗她是真”。因为一“激”,事情要弄僵;一“逗”,也许能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达到叫双双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侍候他的目的。不料双双要拉他去见支部书记,情况一变,他口里嚷“走”,心里害怕,因为他明知道他的理端不到桌面上去。这时要演得“持理是假,心虚是真”。我们看到,仲星火同志的动作贯串线就是如此安排的。打他见双双进屋起,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双双对他的一举一动的反应方面,同时看到他在以上这些矛盾中时而进攻,时而挣扎,最后灰溜溜地咬了口冷馍退却。
再如喜旺看到了双双贴的大字报那场戏。仲星火同志也准确地表现出心情上的一系列的变化:一见大字报,就要去撕。“胆小怕事”的性格一览无余。继而听到支书表扬双双的大字报贴得好,他意外地笑了起来。接着,他肩扛铁锹,口唱豫剧,手舞树枝得意洋洋回到家里。见到双双,他情不自禁地望着双双笑,跟着她在锅灶旁转来转去,接着又极“诚恳”地劝双双:“以后可别再编这些顺口溜了。”演员适度地掌握了“只能夸她,不能服她”的心理分寸。这场戏的最后一个动作设计得很妙,当喜旺接过双双递来的焦饼之后,烫得他两手来回倒着,慌慌张张地用衣角把饼抱住。这个动作对喜旺那种吃鱼嫌腥的性格起到强烈的隐喻作用。
再看看“约法三章”一场。这场戏和“吃面条”遥相呼应。喜旺的“好人主义”在“大公无私”和“私字当头”两种思想的斗争中处在一个走投无路的境地。他与客观环境的矛盾达到相当尖锐的程度,终于使出了最厉害的一手“撒手锏”“走”!这场戏要演得“绝她是假,制她是真”,双方心理节奏都很紧。全场大致可分三个小段落,初时喜旺装着要走,我们看到他取衣服、结包袱、抱被子……一系列动作,但
在整个动作的节奏进行中却都有顿挫,也就从这若干顿挫中展现了喜旺的内心紧张。这种紧张直到双双伏在喜旺身上一哭,通过演员长吁一口气,才泄露了喜旺心里的全部秘密。这口气就将情节自然地推到第二段,即“约法三章”正文。这“约法三章”订得好,每条都表现了喜旺的性格,“做事要放点人情,少给干部提意见”这一条,尤其如此。在这段戏中,仲星火同志对情况进行了合乎性格的判断,每一条出口,即使从语气中也能听出喜旺当时脉搏跳动的节拍,始厉后荏,似乎一条比一条简单,实际上一条比一条苛刻。当第三条话刚落音,双双大怒,一包袱摔去,把喜旺击倒到椅子上,喜旺一愣,演员就在这一刹那的静止中从眼神里迸发出内心深处极快的变化,又一次自然地把情节推向第三段:喜旺把包袱解开,被子送回,以一组与他的内心节奏相一致的、速度较快的动作完成了最后一段。这场戏在表演上的成绩以张瑞芳同志的体会作为评价是最恰当不过的了,她说:“这场戏,喜旺由进攻到被迫退守,双双由始而忍让,到忍无可忍,转为进攻的整个发展过程,我和仲星火同志的自我感觉都比较准确,并且通过互相交流、感染,找到了较适当的动作,既体现了人物的性格色彩,演来也觉得畅舒自如。”由于这样的成绩,使我们清晰地体会到喜旺的“好人主义”在真理面前已接近强弩之末的地步,同时,泥土中的砂石杂质又经过一次强力的冲涤。
令人不够满足的是喜旺最后一次返家,于双双教育之下猛然醒悟,进而批评金樵那场戏,似乎演得简单化了些,和仲星火同志对这个人物的分析在体现上存在距离。但从总的来看,他相当准确地根据喜旺的性格特征进行了细致的设计,并且“多次的从心练到形练把它溶入到角色的行为之中”,自始至终,能够设身处地、将心比心地、真实地生活于角色的规定情境之中,并在复杂的、尖锐的矛盾冲突中成长发展,在银幕上塑造成一个活生生的喜旺的艺术形象,并起到一定的教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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