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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开印度集中营黑幕的一角——一位受难华侨在印度集中营写的日记片断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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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6-22
第2版()
专栏:

  揭开印度集中营黑幕的一角
  ——一位受难华侨在印度集中营写的日记片断
本社驻湛江记者报道说,自从印度政府迫害华侨的严重罪行被归国难侨揭露以后,印度政府一面公开制造欺骗宣传材料,一面由政府负责人亲自出面来掩饰抵赖。六月十五日,尼赫鲁在记者招待会上诬蔑受难华侨揭露的事实是“大量说谎”,可是尼赫鲁只能空口狡赖,不敢举出任何事实。尊重事实的人会从这里发现,真正的谎言恰恰是出自尼赫鲁之口。另外,印度内政部长夏斯特里还在六月九日亲自到德奥利集中营进行活动,同安插在集中营的特务分子谈话,假借难侨名义,制造大量谎言,说什么印度政府给了受难华侨“仁慈的待遇”,说什么难侨们“满面带笑双手合十”来欢迎这位可爱的部长。
尼赫鲁和夏斯特里之流煞费苦心来抵赖印度政府迫害华侨的罪行,完全是徒劳的。从归国难侨何明在德奥利集中营写下的日记片断,可使人们看出印度政府给予受难华侨的所谓“仁慈的待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何明是广东顺德人,原在印度西孟加拉邦春碑茶园做工,去年十一月二十一日被印度政府无理逮捕,先关押在西里古里监狱,后被押到德奥利集中营,被关押在第二营区,当然,他的日记不可能纪录这个罪恶的集中营的全貌,记叙的多为第二营区(集中营共有五个营区)的情形。他从一九六三年一月一日逐日记起,直到作者离开集中营前两天,即四月七日为止,全文长达两万多字。经征得作者的同意,将他的日记公诸于世,让人们了解印度集中营黑暗的内幕。由于篇幅关系,这里发表的是一些片断。为保持原作的真实,日记中的方言土语以至语义难懂的地方,都未加改动,只加进标点符号,改正了错别字,并对过于难懂的地方在括号内作了一些注解。下面是日记的片断:
一月一日:“今天,新历元旦。第一接触的是又送来七个孟买难侨,内两位老人,更是只身而来,衣服被铺全无。……午餐,送来两袋倭瓜。管伙食的人(难侨推举管伙食的人)说,昨天吃了倭瓜,今天又是倭瓜,不接受。结果呢?连两袋倭瓜也吃不到了。因为是日再没别样蔬菜送来。真没良心!”
一月二日:“粮米不足。午餐改为煮粥,有小小蔬菜。”
一月四日:“午餐白粥蔬菜。因米不足,故煮粥。今天有五个代表去交涉,米、柴、油皆不足,请求增加。”
一月五日:“厨中剩柴数条,今早生火烘布厘(一种面饼)已很费事。勉强烧好布厘,已无柴烧水泡茶。八点钟,我在韩君处取得半盅热水,将梁八根君由加城(加尔各答)押来时在途中吃剩转赠我的面包骨,浸在热水里吃了。
“何谷君说,四十三号宿舍外墙上所写,很符合实际,你可去看看。我抄录了如下:‘热气歌’:‘这件残酷事,历史从未有,突然下急令,将华人捉走,不管男和女,妇孺或老幼,一律锁上车,敌视作俘囚。九日八餐饭,每餐如半饱,路上有死亡,皆因无人救。送到此地狱,悲惨更难受,衣被带不齐,长夜发战抖,还说有肉食,只有些骨头。如此威胁我,要我变走狗,妄想夺我志,宁愿分身首。’”
一月七日:“今日,一老侨胞,因孩子要食稀粥,但柴炭缺乏,因此在公厕后,执一角铁,挖掘枯草头作燃料。”
一月九日:“集中营内,人人皆无现款,无钱的固不必论,有钱的入营时,在闸口搜查净尽,只给回一张收条。”
一月十日:“闸外又押来了一名‘罪犯’,紧张到加了手镣。”
一月十一日:“昨日营管处,派来大批表,据说要华侨将自己在原居留地的财产物业,填写清楚,委托印政府或私人代为拍卖。多数认为,卖亦冇(广东语,没有的意思),不卖也冇,置之不理。”
一月十三日:“有些人遗留下家人在原居留地,吉凶未卜,消息渺然;有些人有财产物业在原居留地,毫无保障;有些人希望能早日遣送回祖国怀抱,各怀心事,情绪沉闷。”
一月十四日:“下午十八号宿舍周卓的外孙李启祥夭逝,隔三点钟左右,十七号宿舍梁四的儿子梁财产亦夭逝。消息传开,营内有儿女的,都感震惊。”
一月十七日:“住在西便转楼的侨胞,炒沙丁鱼。这群沙丁鱼,还有几伙是女眷,真是男女混杂,但有点办法(广东语:什么办法的意思)呢?”
一月十八日:“今天,各管理员特别忙碌,注意到清洁,十八号宿舍转楼的床位,也三五张一起,用麻袋包布隔开,聚集污水的水氹也用泥填了。我们凭经验,知道今日又有什么大人物之类到此视察了。”
一月二十日:“自搬过西便转楼,因布帐疏薄,冷风渗入,在寒冷失眠思想紊乱交织下,干脆早点起床,走向灶边取暖。今天是礼拜六,如在往时,一定精神稍为兴奋,带孩子们到街市买点喜爱的东西。但现在留在家的孩子处境,无法想像。心情沉重,无心去散步。”
一月二十三日:“闸边挤满人群,准备出去买春节食用品,人们心情好似兴奋了些,忘了集中营的现实滋味,还是苦中作乐呢?不过这是我们数千年民族传统的节日,是应该纪念的,尤其旅居海外的华侨,以示不忘其本;何况又在受难中。”
一月二十四日:“今天有友人送来象征式的蛋散、粉角之类,颇不寂寞,但想起往年在家与家人团年共食的高兴,想到现在遗留在家的妻子儿女,不禁黯然。”
一月二十五日:“今天有消息,说不能再返回原居留地谋生活。但有财产物业遗留在家中,又有流离了的妻子儿女,点办(广东语:怎么办的意思)呢?”
二月一日:“今天布告牌上,贴了一张通告。大意谓,不允许任何人回原居留地变卖物产和携带子女。并限三日内填好声明表交代。此一布告贴出后,一般人的心灵有如禾苗遭遇了凄厉的风暴,晚上能睡的人也失眠了。”
二月十日:“今天虽是星期天,但和平时没有两样。虽然望见不远的市街车水马龙,但失去自由的人没有份儿去买点需要的东西。正是一线天涯,徒增惆怅。”
二月十二日:“午饭后,大群孩子围观一妇人。据说是戆婆。趋前一看究竟,见该妇人年约五十余岁,正在慢步而行,手舞足蹈,口唱无字曲。我问旁人:她有无亲人在营内?答:她只一人被捉来,家人全在原居留地,但一直没有音信。她起初喃喃自语,近一星期来,变本加厉,夜阑人静,常听到她的叫喊声。我摇头叹息。倘这样过活半年以上,染这精神病的人,恐不止此数罢!”
二月十三日:“我到现在仍未收到她(指作者妻子)一封信。孩子的处境如何?实难以想像。”
二月十五日:“今天下午来了一张布告,限二十四小时答复。布告不准各人返回原居留地变卖物产或携带儿女,儿女家人如愿随同回国时,就将他们带至码头相见云云。但此做法,毫无保证。假定当局不去问我们的家人去与不去,在码头便对我们说,已经问过了,他们不愿回中国。那时我们又无人对质,到此紧要关头,我们上船呢?抑不上船呢?相信到此时此地,当局一定以警棍驱我们上船。”
二月十九日:“今天,集中营的最高主管人来视察。我们的“阅报室”,平时用锁关闭,内部的台凳也放在分营营长的办公室里。但今天一早,又叫把原来在阅报室的台凳搬回,大开门户,台上放几张报纸。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有人告我,这叫遮掩功夫。又学多一样知识。”
二月二十日:“今天午饭内杂有DDT(滴滴涕)粉,饭不能食。”
二月二十一日:“今天,布告牌上贴了两张布告。一张,限制食水,以前没有限制。”
二月二十四日:“二十一日出布告限制食水,二十二日就实行了。有家眷而孩子多的,当然许多不方便;就单身汉讲,他们想在中午冲凉(广东语,意谓洗澡)、洗衣,也不可能了。……现在垃圾堆与厕所的苍绳很厉害。”
三月一日:“友人说昨天早晨,三号营房有数人为争麦饼而被拘示罚。以后才知道并不是争,乃该营房共三百余人,人未派完,麦饼已空,未领到饼的人,当然要向当事人质问。本是合理的,反被拘去,奈何!”
三月三日:“昨日下午四点,各营房代表与青年约五十人,齐向负责人质问:关于我们各营房已经组织了球队,并将在各营房之间比赛,是怎么回事?各营房代表事先并不知此事。未得到我们同意,而竟称我们同意,实属危险!此虽是小事,但此例一开,将来可能由一两人,将我们卖了肥仔。
“今天入夜阴云密布,刮起风暴,还下了湿地皮的雨水,这似天公悲悯人间一幕惨剧。因为今天有一位客籍妇人逝世。这妇人(指侯锦秀)有儿女在噶伦堡,适逢噶伦堡逮捕,她被拘来集中营。她因怀念营外的儿女,精神渐渐变化。有一天,她得到通知说,她家寄一包物品给她。她高兴地去领取。在这么多天囚禁中,得到一点小小的安慰,她多么珍视这点人间温暖啊!怎料正在开拆包裹的时候,包裹处有人说,这包裹弄错了收件人,将包裹从她手中拿去。该妇人心灵受了震荡,由此神经失常,哭笑无定,后迁往医院,至今天不幸逝世。营内难胞闻之,多为之一掬同情之泪。”
三月五日:“每月五元的零用,今天五号了,还毫无消息。我们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希望剪个发,也遥遥无期。而且在合作社买东西,也开收门市税,每元收十六个NP(注:新派沙,每个卢比等于一百个新派沙),如此我们所得五元,实为四元二十个NP而已。”
三月六日:“近来亚三(阿萨姆)区的家人来信,说他们的生活非常困难,衣食无着。……有人还写到:睡眠的床已经卖了做伙食,晚上要睡在地下。惨状可见一斑!”
三月八日:“今日刮大风,尘土飞扬,我床位在走廊,铺盖布满泥沙。厕坑与垃圾桶,蚊蝇密布。”
三月九日:“今天上午又大风,十七号宿舍的厨房,一面没有门窗,煮饭困难;其它厨房,也因满天风沙,混在菜饭里,吃时咯咯有声。”
三月十二日:“今日,选举代表提名。十八号宿舍提出亚海,二十四号宿舍提出明生,而本营房副总管则硬要指定亚海作总代表。众人哗然,几至秩序紊乱。营管处既叫我们选举,我们各宿舍自有权提出各自的候选人,将来选到谁当代表谁就当,何以副总管硬性规定亚海做总代表呢?无它,实因为亚海是一个不折不扣恭顺的模范奴才!”
三月十四日:“何谷君来,说仑子发的幼女今天不幸逝世。医生,十找九不见,医什么病,只一两种药。本是小小的病,竟至死亡”。
三月二十九日:“今天,二、三、四、五号营房难侨,集合在一号营处,同黎某(指黎镜南)交涉。质问他为什么不经各人知道,盗用全体集中营难侨名义,呈函印府。争辩结果,由曹四海、林胜坤等五个营代表同去,将递出之函取回,并要黎镜南将原信详细解释。各人正在欢喜,不料黎某一声‘I DONT KNOW’(我不知道),也许是暗号,一群暴徒便用石头,及从薛启培屋内取出的大柴,向各侨胞凶狠震击。难侨事先未估计到有此一着,人人手无寸铁,正在徬徨之际,但见几个侨胞已经受伤仆地。而暴徒仍然向众侨胞猛击。
“大批警察亦赶至弹压,侨胞陆续被捕百余人。暴徒未被捕。黎某且到来认人。被捕者押送至附近的冷监内。至夜,侨胞送饭去时,将他们之衣被一同送去。闸上不准送。被捕者无毡过了一夜”。
三月三十日:“给被拘者送晚饭,我亦参加了,并带了一张薄毡、一件冷衫。各人亦有带。尚幸今晚未禁人带衣。各人减少寒苦。牢房门口,虽入夜,有几盏桅尾灯,各人面目可辨。至各人食完饭,一声口笛,返回牢房。我们亦在警员监视下返集中营。”
三月三十一日:“今天我又送饭,但今次只可在闸外等候。数丈远外看见他们吃饭,因远不能讲话了。
“今早营主任带来一张布告,不准各人走去别营,要去要带通行证,否则拿捕云云。
“戒严期间,人们很早便睡。”
四月一日:“今早,切菜的刀也由集中营总管缴去,梁炳邑用白洋铁整成的切葱头的刀也缴去了。
“听说,今天冷监内的难胞已被个别询问过了。一号营亦有若干人调出闸外,可能是问话。”
四月二日:“今天一号营内很多人调出闸外,可能是问话。二号营亦有三人被传出去问话。
“据各营送饭人说,约被拘一百二十人左右。”
(新华社湛江二十一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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