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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姓工人阶级”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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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7-04
第6版()
专栏:

“咱姓工人阶级”
韦顺
江南的夏晨,四点多钟太阳就把金光撒进我的住房。
今天,地委和专署机关干部到长桥大队来帮我们割麦,我可不能迟到啊。
匆忙吃完早饭,我带上镰刀,就跑向长桥。
长桥,是唐代修建的,和芦沟桥、赵州桥齐名,并为我国古代名桥。五十三孔桥身,架在江南运河和澹台湖上,像彩虹卧波,也像玉带临镜。
抢收是最豪迈的,也是最令人欣喜的。迎着晨光吸吮清馨的麦香又多么令人陶醉。那穿蓝布衫戴白头巾的是地委王副书记,那脸上被太阳铺满了红光的是周副专员,听说程副专员的身体不太舒服,可我除了看他多穿了件衣服以外,却和大伙一样舞动着镰刀。开始,我们一字儿从一头割,但长长的麦垅,好像怎么割也割不到头似的。后来地委办公室的小方出了个好主意:分别从两头向中间割。这一来,两头的人越割越近,劲头也越来越大,一会儿一大片麦就放倒了。
当汗水顺着眉毛和耳边淌进我的眼里和嘴角的时候,我直起腰,扯下绕在脖颈上的毛巾擦汗。我无意间回头望望自己割的麦子,却发现一位陌生人正在我这垅后面,把没割净的根根麦秸再扫一遍。顿时,我觉得自己脸上更热了。我不好意思看他,可又不自主地打量他:上身黑布短褂,下身黑布短裤,腰围宽带,脚登一双草鞋。我知道,这既不是苏州机关的干部,也不是我们大队的社员。到底是谁呀?我真想跟他攀谈攀谈,可又怕他说我割的慢,又不干净。我忍下心,又低头使劲割麦,想窜到前头去赶上大伙。可不多一会,我听到邻边麦垅上虎拉虎拉地响起来。斜眼一瞟,正是那位陌生人,手熟刀快,左手揽麦,右手挥镰,神情自若,他真把劳动美化了。
又过了一阵子,我忽然听到那个虎拉虎拉手熟刀快的割麦声,在我的垅头前面响起来。我赶快立起来看。呵!又是他。敢情是他的一垅割完了,又来帮我这个老落后啊。我弯下腰,再也顾不上擦汗,一直割到与他刀碰刀。
“呜……”一声哨响,休息了。我悄悄地靠近他坐着。一颗内疚、惭愧和感激的心,跳动得使我不能平静,终于忍不住问他:
“你是哪里的?”
他满脸带笑就是默不作声,好像故意打趣我。但我并不放松,我有我的算盘:管你打趣不打趣,反正我要知道你的姓名、住址和职业。我又问:
“你哪儿来?”
“过路。”
“我问你是什么地方人,从哪来,到哪去,你尊姓大名。”
他看我缠住不放,把镰刀往田坎上一插,松松腰带:
“你可真有劲查家谱呵。咱老家苏北,在水上放排。这趟是从浙江到江北去,到这,天倒好,风不顺,顶住上不去,就来跟你们凑凑热闹。”
话到这又打住了。姓和名一字未露。到这时,我知道他是有点“隐姓埋名”了。但是我并不泄气,我想,一个劲问下去,你保不准不说出来。
“你哪来的镰刀?”
“大忙一来,”说着抓起镰刀:“这家伙随身带,排上好磨好洗,走到哪,割到哪,再便当没有。”
“你们在苏北是大户小户?”
他也许觉察了我心里的隐秘,一屁股站起来说:“咱们扯的太远了。”然后又指了指天:“太阳要回家了,走,咱们再紧上两刀。”话落音,人就窜进了麦垅。我紧跟慢跟,也无心再绕弯编套的了,干脆单刀直入:“呃……你尊姓?”
“你记住,咱姓工人阶级就是了。”
人,已经看不见了,可“工人阶级”这个“姓”的话音,却在我的心上萦回、涤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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