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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得宽”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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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7-05
第2版()
专栏:

“管得宽”
新华社记者 冯健 周原
集体主义思想的激流,正在涤荡着公社化后的农村。
在河南舞阳县湾马村一家低矮的农舍里,满头银发的女社员杨仙变啦!这个给地主种了大半辈子地的老佃农,土地改革后才翻身。那时,她的思想天地像她门前的七分地块那样狭小。她丢过一个小倭瓜,就用谷草捆成一个“草人”,辟心窝钉在家门口的桐树上,一天三遍往上浇开水,一边浇,一边咒:“我要叫你身上疼,叫你不能舒坦一天,看你还偷不偷俺的倭瓜?”结果连自己的小桐树也浇死了。
从那时起,到今天她帮助丈夫为公社饲养牲口娃儿,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这中间,成立农业合作社的钟声敲过了,加入人民公社的锣鼓声响过了。杨仙的那块七分地并入了生产队连片的大田,她的思想天地也渐渐开阔了。她帮助丈夫喂小牛、小驴,像抚养人娃一样亲。夜半更深,她常常侧耳谛听着牛娃吃草的声音。风雪寒夜,怕牛娃冻着了,总要起来生把火。有一夜,她的新裹腿带掉进火里烧成了灰,她没有再咒人骂人,只是淡然一笑。她左腕长疮,不能下地劳动,每天在门前屋后,撵猪赶羊,替生产队和别的社员照看庄稼和果树。
她是湾马村农民的一个缩影。几年前,当小农经济还是一片汪洋大海,湾马村里像杨仙这样的农民,站在小块土地上,谨守着自己的一草一木,谁要是来过问,她就讽刺说:
“就你管得宽!”
今天,像杨仙这样的公社社员,站在公社的田野上,用主人翁的姿态,守护着集体所有的一草一木。他们自豪地说:
“我就要管得宽!”
“管得宽”,河南农村这句古老语言的寓意,变啦!
× × ×
杨仙在变,湾马村在变。这种激变,是随着农村社会主义革命的风暴,在新同旧、先进同落后的冲突斗争中展开的。
七十二岁的下中农马青云,在田间、村头和果林里劳动。他的眼睛还没花,他处处护卫着公社的财产。这片果林是他当年为地主嫁接的。青年社员马国华不懂得树木成长里包含着多少旧时的艰辛,他上树去扳柴,树枝喀嚓一声折断了,马青云多心疼啊!他忍不住说:“国华,下来,不准毁公家的树!”
“这跟你不相干。”
“有我的一份,我就要管。”
“就你管得宽!”
“我就是管得宽。”
马青云,这个被地主管了几十年的老人,现在要管生产队的事,而且管得真,管得严。老汉常挽起袖子,到处说:“我就要管得宽。”但是,有些人听他,有些人抗他。这天,马国华从树上溜下来,俩人你指着我,我指着你,激烈争吵起来。马青云一把抓住马国华的柴筐子,要去找公社党支部副书记马志忠评理,恰巧,马志忠走到这里,听到两人的争吵。马志忠批评了国华几句,国华悄悄走开了。
但是,这样的争吵在湾马村并没有完。……
马贵贤拔了队里一棵柿树苗,贫农马二欣干涉了他,他回奉道:“就你管得宽!”
马天义翻犁收获后的红薯地,按规定犁红薯地须由生产队派人跟在犁后去拾没有收净的红薯;但马天义没叫人跟他去拾,把红薯抛撒在地里。七十二岁的贫农马文看到了,上去就抓住笼头,不准他犁。马天义把牛鞭一撂,说:“就你管得宽”。
谷地里草锄得不净,红薯地里缺苗,地没有犁到边,猪羊践踏了庄稼,马大江、马二欣、马三畏去管,回奉他们的也是:“就你管得宽!”
湾马村四处冒烟了。这样的事,一桩桩、一件件,扣打着马志忠的心。他在深思:为啥说“就你管得宽”的,都是些私心重的人?为啥说“我就是管得宽”的,偏偏是一群热爱集体的贫雇农和下中农?
“我就是要管得宽!”,这是许许多多贫农、下中农社员的声音,是集体主义思想在呼喊。这声浪挡不住,压不住,它越来越高,猛烈地冲击着小农自私固封的思想堤防。
党支部决定发动全村社员们来讨论。
生产队的公房里,一盏汽油灯当中吊起。它嘶嘶地响着,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
马志忠开门见山,向二百三十多个社员提出两个问题,让大家讨论:
“生产队的事,靠大家管。是管得宽好?还是管得窄好,不管好?
“管,对谁有利?不管,对谁有害?”
会场上一窝蜂似的嗡嗡着。一个社员说:“猪娃子拱菜园,老绵羊祸害庄稼,要是没人管,受亏损失大家都有一份儿。”一个女社员说:“咱生产队好比一家人。妯娌们一心攒体己,吃里扒外,一家咋能过好?”一个青年社员说:“老年人,经得多,他们过的桥比俺走的路还多哩,要是没有老人们管,俺年轻人,有劲使不上。”
这时,马国华蓦地站了起来。他提起扳生产队的树枝当柴烧,跟马青云顶嘴的事。他讷讷地说:“我不该占公家的便宜,青云那次管得对。是我错了。”社员们又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人家管得宽,是为大家,不是为自己。”“对大家对生产队有好处的事,就得有人管。”“谁占了公家的便宜,不服管,谁得向大家检讨。”……。
下弦月悄悄从东天升起了。马志忠站起来说:“管得宽就是好,有了管得宽,咱生产队就有了耳目和胳臂。以后不论是谁,只要作了不利于集体的事,都要服管,我头一个表示服管。”马志忠提议:选出几个热爱集体、大公无私、精通农活的人,给他个名义,就叫“管得宽”。
会场上像一锅水滚了。社员们想起了马文。他当过长工,犁耙收打,是全把式,年年给生产队估产,亩产从没有错过五斤。又想起马青云。他在自留地里为生产队精选了一升质地纯净的谷种——“流沙白”,统统交给队上,自己连一粒也没有留。还有马二欣,每年麦收秋收时期,他天天端着饭碗给生产队看场,从来没计过工分报酬……
社员们举手选出了马文、马青云、马大江、马二欣、马三畏、马常福、马元青和马娃八个人,当全村的“管得宽”。这八个人,有四个贫农,三个下中农,一个中农。
湾马人把荣誉和信赖交给了这八个人。他们决心甩掉多少年来同小块土地联系在一块的自私、狭隘的思想,宣告向集体主义思想看齐。
从此,“就你管得宽”这句讽刺人的话,在湾马村渐渐消失了。
× × ×
这八个“管得宽”,年长的七十二岁,年少的五十六岁,一个个不蓄胡须,不服老。去年,有几个还扛动一百几十斤重的麦布袋。这些被社员们举手加封的“管得宽”,既不是党支书,也不是队干部,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社员。平日在场上、地里、果园、村头,遇见地犁得不好,锄得马虎,收割打场不干净的,偷摘桃杏、践踏禾苗的,凡是集体的财产,公社的家当,只要有人损害,不管三举人,四进士,祖爷爷,祖奶奶,都是铁面无私,又说又管。社员们说,“管得宽”们手里有一把黑虎铜锤,“上打天子下打臣。”
去年夏天,正当高粱棵格吱吱地往上窜的时候,湾马村遭了冰雹。那一天,天空连声打着炸雷,滚滚乌云里闪着蓝红色的电光。龙卷风卷着冰雹呼啸而来。
平地上积起尺把厚的冰雹。高粱、谷子打得像哀杖,苹果、柿子树被打得像干枝梅,连麻雀也没有来得及逃脱,一个个被打死在地上。
湾马村笼罩着悲戚绝望的气氛。冰雹过后,已经暮色苍茫,村子里看不见炊烟。生产队长、社员们默默走向田野,蹲在地里,呆呆地看着光秃秃的庄稼秆,搭拉着脑袋,哭啦。马志忠满脸愁容,眼里噙着一包泪……。
集体经济面临着一次严峻的考验。
就在这个时刻,几个“管得宽”找马志忠去了。他们约着生产队的干部,到地里去看灾情,想办法。马青云看着泪汪汪的马志忠,说:“志忠,这还不要紧,论季节,补种豆子、玉米、红薯还不算晚。赶快想法子弄种子。” 马二欣说:“我经验过,烟苗只要留着根,还能再发芽。”马大江说:“别看谷子打成了披毛狗,只要快锄,还不碍事。明天赶紧派人来锄。”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虽说湾马村遭了雹灾,按国家计划种植的四十五亩烟苗,一亩也没有毁掉。当时有的社员看秋收无望,想把烟苗毁了,改种玉米,多收些粮食。但“管得宽”们不同意。因为烟苗一毁,国家分配的种烟计划就完不成啦。
是“管得宽”们帮扶着湾马村的干部和群众,战胜了这场致命的灾害。秋后,湾马村的粮食得到了丰收,社员们在完成了缴计划之外,多卖给国家一千四百斤烟叶。
× × ×
“管得宽”成了八个老农的光荣称号。社员们喊“管得宽”,夸“管得宽”,敬“管得宽”,学“管得宽”。一种新风尚在这个普通村庄里形成了。
今年收麦天,青壮年在前边割麦运麦,老太婆、小孩子在后边拾麦,从没有一个人往家里拿过一把麦。连在路上拾麦的,也自动往生产队的打麦场上送。湾马村社员自留地的麦,都比生产队的麦熟得早,但是,社员们先割大田,后割自留地,几乎没有一家例外。由于社员们把好粪都给了生产队,今年集体的麦块块胜过自留地。生产队的麦,一亩地要拉一车半;自留地的两亩还装不满一大车。社员们说:“大河没水小河干,大河有水小河满。生产队家大业大了,户家也就富了”。
马文有个孙子叫连三,十三岁。今年在地里为拾麦的孩子过秤、记数、开清单,天天算得一清二楚。有一次他给一个孩子称麦,秤钩背住了,他没有看见,结果错称为二十斤。一旁的社员看见了,掂量这捆麦没有那么重,再称一下,果然多称了七斤。这本来是件很小的差错,不会有人去责备连三。但是,这个受过马文教养的孩子,眼里却骨碌碌滚出了泪珠。他惭愧自己没有尽到责任。
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今年小麦返青后,从早到晚看守大田里一条斜抄小路,不准人走,免得糟蹋了麦子。一天,有个人扛着半布袋粮食硬是抄斜路过来了。那孩子上去拉住,一定要他返回去重走大路。那人扭不过孩子,只好红着脸拐了回去。
——这就是湾马村年青的一代。他们一开始生活,就受着“管得宽”的熏陶。在他们白纸一样的心灵里,第一次被生活写下两个大字,就是:“集体”。
湾马是河南省的普通一村。在这样一个村庄里,有这样的“管得宽”,有这样的社员,有这样的风尚,任凭怎样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还能动得了人民公社这棵根深叶茂的大树一枝一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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