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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人心的草原之歌——《复仇的火焰》读后记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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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07-07
第5版()
专栏:

激动人心的草原之歌
——《复仇的火焰》读后记
马铁丁

在若干长篇叙事诗中,闻捷的《复仇的火焰》是脍炙人口的一部。
叙事诗以中华民族的叛徒、也是哈萨克民族的叛徒乌斯满的叛乱及其复没为背景。叙事诗通过多种多样的人物形象及其相互间的关系揭示了两条真理:
一个是,正确地执行党的民族政策,一定能把全国各民族紧紧地团结在社会主义祖国的大家庭里;
一个是,任何兄弟民族,任何兄弟民族的成员,只有把民族的命运、个人的命运紧紧地与社会主义祖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才有出路,才有前途。
时间在一九四九年至一九五○年,那时,我们的民族政策刚刚同群众见面;那时,我们还只能做到尊重兄弟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还只能做到派去贸易小组同兄弟民族进行公平合理的交易;派去医疗队治疗兄弟民族的疾病等等。兄弟民族内部的社会改革暂时还谈不上,至于社会主义革命与社会主义建设那更是以后的事。
但是,我们的民族政策一与群众见面,就立刻受到各族人民的热烈欢迎与拥护。问题自然不仅仅在于尊重兄弟民族的风俗习惯、宗教信仰以及有形的贸易小组、医疗队的本身,而是通过这些体现我们民族政策的措施,使兄弟民族人民从切身的经历中感受到祖国的关怀与温暖。祖国对各兄弟民族是真正的以平等相待,以赤诚相见的。叙事诗表达了哈萨克族人民这样的心境:“祖国和党时时关怀着我们,我们要对他无限忠诚!”
当时的哈萨克族,大体上处在奴隶社会的状态。它的内部是充满着矛盾的:是奴隶与奴隶主之间的矛盾,是部落与部落之间的矛盾。而前一个矛盾是基本的:是奴隶总是不安于自己的奴隶命运;总是要求挣脱奴隶的锁链、要求解放,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由于国民党反动派执行大汉族主义的民族政策的结果,致使民族与民族之间产生了隔阂、猜忌与仇恨。而这又常常为民族的叛徒、民族的野心家、民族的反动派所利用。忽斯满正是利用这一点,打着“保教保命”的旗帜,在巴里坤草原掀起了叛乱。
事情很清楚地摆着:当哈萨克族把自己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联系在一起的时候,有如阳光普照,为民族繁荣,奴隶翻身带来了希望;而当它离开祖国怀抱的时候,就无异把自己推进黑暗的深渊。
它同祖国在一起的时候是一种情况:“大路奔驰着骏马,牧场漫游着羊群,阿吾勒飘起琴音,哈萨克扬起歌声……”
它离开祖国的时候又是一种情况:
“儿童悲戚的啼哭,妇女痛苦的呻吟……”
从个人的命运来说,也是如此。
沙尔拜把个人的命运与祖国的命运结合在一起,因此情绪开朗,思想愉快。他从伟大的祖国、伟大的党那里获得了新的生命,获得了无穷无尽的力量;巴哈尔虽然是个有本领的人,有才能的人,但是,由于一时的迷误,跟着忽斯满,跟着阿尔布满金走,以至带来了精神上的无穷的烦恼、苦痛和不安。……
哈萨克族离开了祖国的怀抱,是不是就能“独立”呢?不能。其必然的结果,是变为帝国主义者的附庸。忽斯满之所以敢于叛乱,不正是由于受到美帝国主义者支持和策动的缘故吗?其实又何止是哈萨克族,任何民族离开祖国的怀抱,都会遭遇同样的结果——不是落入这种帝国主义,就是落入那种帝国主义的罗网。这当然不是什么民族的“独立”,而是民族的不幸,民族的灾难。跟着忽斯满走的牧民,不仅不能解脱奴隶的锁链,而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加上了一条绳子。
纸包不住火。忽斯满的欺骗、煽动、迷惑了一部分人的眼睛,但也因此加速了他们的警醒。他们从反面教育中懂得了:应该何去何从?“忽斯满匪徒的欺骗和利诱,终不能长久笼络人心”。
我国是多民族的国家。各兄弟民族的人口虽然不多,而分布的地区却很宽广。诗人所反映的生活与事变,尽管只限于新疆的哈萨克族,但是,它具有着普遍的意义。
整个作品的基调情绪饱满,气势磅礴。革命感情的汪洋恣肆与诗句章法的洗炼严谨,互为里表,相得益彰。

作者是风俗画、风景画的能手。而这些画是为作品的主题思想服务的,为人物的性格服务的,为情节的开展服务的。并非强加的、外在的装璜。
作者一接触到巴里坤草原,一接触到哈萨克族的风俗民情,特别笔酣墨饱,生气蓬勃。那些摔跤的场面、赛马的场面、歌舞的场面、婚礼的场面以至于天山的积雪、草原的风光……真是目不暇接,美不胜收。
沙尔拜与叶尔纳的婚礼,作者整整地写了七八百行。或者会有这样的疑问:有此必要吗?是不是过分铺张呢?自然,如果是仅仅为了交代一个故事,那么,三五十行、七八十行、百多行也就可以的了。但是,细细地读了一下,我感到这七八百行同整体是合拍、和谐的。
沙尔拜与叶尔纳的婚礼,不仅是这两位青年人的喜事,而且是广大牧民共同的节日;又不仅是普通的婚礼,而是通过这个婚礼歌颂党、歌颂毛主席、歌颂革命、歌颂祖国、歌颂哈萨克族的新生……
全疆的面貌在改变、巴里坤草原的面貌在改变、哈萨克族的面貌在改变。色彩斑斓,气象万千。
这个婚礼的本身就是最有说服力的宣传:敌人关于人民解放军“灭教灭族”的谣言,不攻自破。
我们不会忘记任锐三访布鲁巴那样的章节。我们一方面固然由此欣赏了摔跤的场面、套马的场面、东不拉弹唱的场面;另一方面更主要是:在作者烘云托月的手法下,把布鲁巴老人的勇敢、智慧,塑造得很突出、很高。
任锐访问了能干的摔跤人。摔跤人唱着:
“尊贵的解放军同志!
你把武夫错当为草原主人,
布鲁巴他是秋夜的满月,
我只是月边一颗小星。”
任锐访问了能干的骑手。骑手唱着:
“尊贵的解放军同志!
你把骑手错当为天山主人,
布鲁巴他是巍峨的高山,
我只是山下一株青松。”
作者这里的手法,也许渊源于三国演义的三请诸葛亮。然而,决不是机械的抄袭,而是巧妙的运用。特别是把风俗画的彩绘与人物形象的刻划揉和在一起,是独辟蹊径,别开生面的。
我们不会忘记“东不拉之歌”,故事是动人的,语言是优美的。作者熟悉哈萨克族的风俗人情,作者还收集了不少哈萨克族的民间传说。
高尔基曾经讲过这样的话:
“一个作家如果没有民间传说的知识,就是一个蹩脚的作家。民间创作中蕴藏着无限的财富,一个认真的作家必须掌握这些财富。”(《文学书简》上册一八四页)
东不拉之歌正是民间创作中所孕育的花朵。
一首诗、一个歌,也许本身写得不错。但是,也有这种情况,由于作者舍不得割爱,把它硬塞在自己的作品里。这里的东不拉之歌却并非如此,它是整个创作中的有机组成部分。它为情节的开展、气氛的烘托起着不可缺少的作用。
许多牧民正在漫漫的黑夜里,期待着猎人的来归,这东不拉之歌,是为大家消愁解闷;
许多牧民正在沉醉于东不拉之歌的音响里,突然闯进来阿尔布满金。那头人压迫奴隶的阴森恐怖气氛就显得特别浓郁;
由“东不拉之歌”中的一双恋人,很自然地使人想起巴哈尔和苏丽亚;很自然地加深了人们对巴哈尔和苏丽亚两人的爱情的悬念、命运的悬念。这一双恋人的爱情越美,人们对阿尔布满金的凶暴就越恨,对奴隶制度的罪恶就越恨。作者采用了以虚带实的办法,把巴哈尔与苏丽亚的故事,从中牵引出来。是那么自然、那么不露痕迹。
我们自然也不会忘记一打开书本作者所描绘的那些风景画。
在《序诗》中,诗人吟唱:
“浑圆的落日沉入大漠,
千万道金光辐射湛蓝的天穹,
浮游的云朵凭借它的光辉,
千奇百怪地变幻无穷。
平静的湖水光润如镜,
映照出满天五颜六色的流云,
湖滨的芦苇轻扬白色花絮,
追逐向南飞去的雁群。
暮霭从地面冉冉升起,
渐渐遮蔽当金山雄伟的腰身,
而在那高空翻卷的云海里,
漂浮一溜积雪的山峰……”
是草原黄昏景色的描绘,也是诗人胸怀激荡所冲击出的声音。
在第一章中,十三个猎人冒暴风雪而归的场面,描写得极其动人。风雪越大,就越是显出巴哈尔的镇定、勇敢。巴哈尔其人,在与暴风雪的搏斗中一下子站立起来了。我们欣赏这幅风雪图,我们特别欣赏勇于同风雪搏斗的勇士、猎人。

作者善于仔细解剖人物的心灵活动。这一点,在诗歌的创作中本来是难做到的,而作者做到了。
巴哈尔是剽悍、聪明的牧人,他与暴风雨搏斗的时候,他反抗头人压迫的时候,顶天立地,不愧是个英雄;但是,当他暂时安于奴隶命运的时候,立即失去了自己的光彩,陷于烦恼与痛苦之中。
生活常有这样的现象:由于自己缺乏应有的阶级觉悟,由于受了敌人的欺骗,以致一时蒙蔽着自己的眼睛,辨不出方向,分不清敌我。巴哈尔正是这样的。沙尔拜本来是自己的阶级兄弟,巴哈尔却把他当作仇人。但是,阶级的情谊,命运的相联,究竟不是那么容易一刀两断。
头人阿尔布满金要巴哈尔去杀死沙尔拜。巴哈尔没有杀他,却反而把他放走。作者艺术地解剖了巴哈尔当时复杂与矛盾的心情。
“头人派我今夜来会你,
宰掉你这背叛教义的精灵,
可是想起童年的欢乐和痛苦,
我便下不了这份狠心。”
“沙尔拜伸出两只大手,一步一步地向巴哈尔走近;巴哈尔却将双手反藏在背后一步一步地退向毡门——“不!我不和叛逆握手,但是我钦佩你谈话的赤诚,
假如你在战场上遇见巴哈尔,我的枪决不饶过仇人。”
可以看出:巴哈尔虽然在理智上把沙尔拜当作仇人,而在感情的深处,却又恨不起来。前者是外加的,后者才是真正的内在力量。这也是巴哈尔将会觉醒,而且一定会觉醒的基础和根据。
忽斯满、阿尔布满金明明是自己的敌人,而巴哈尔却又盲目地跟着它们走。但是,欺骗只能收效于一时,决不能维持于永久。现实的教训,帮助巴哈尔重新思考着自己的问题——陪着忽斯满、阿尔布满金殉葬呢?还是投奔祖国的怀抱,走自己的路。
巴哈尔作为向导,把麦克南送出草原的那一章,生动地反映了巴哈尔痛苦、惆怅的心情。
如果说,放沙尔拜逃走的那一章,跟着忽斯满、阿尔布满金叛乱是巴哈尔的主导思想,那么,在这一章里,浪子回头的心情,是他的主导思想。
他想起了辽阔的草原、喧闹的部落、温暖的帐篷,他想起了布鲁巴、叶尔纳、沙尔拜,他特别想起了苏丽亚。
“苏丽亚!倔强的苏丽亚!
你为了爱情逃出头人的囚笼,
你如今孤独一人怎么生活?
你腹中可饥身上可冷?”
他想起了自己如何赎罪。巴哈尔从受蒙蔽到开始觉醒,有他自己独特的道路,但是,在一部分牧民中也是有代表性的。阶级觉悟的提高,决非一朝一夕的事,有时候需要经历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特别是像哈萨克族这样的民族,有着深沉的宗教信仰,有着独特的风俗习惯,又历来身受反动统治的压迫之苦,他们的疑虑、猜忌,是难能很快消除的。……
苏丽亚是一个沉静、美丽、勇敢的姑娘。她恨阿尔布满金恨之入骨,她爱巴哈尔爱得深沉。她的悲痛的身世,把她的命运同革命紧紧地联在一起。她偷偷地走出自己的帐篷与巴哈尔幽会的那些章节,她星夜奔向落鹰峡的那些章节,写得非常动人。
沙尔拜与叶尔纳结婚的欢乐,更反衬出她自己的悲痛;沙尔拜所走的正确道路,更坚定了她把巴哈尔找回的决心。
“我今晚将大胆地闯进落鹰峡,
召唤亲人呵回到草原。”
“与其让我的青春慢慢枯萎,
还不如昂首迎着利剑……”
她对黑走马的耳语、她对胡大的祈祷,她对亲人的想念,……一个少女的细腻的心灵活动,跃然纸上。
沙尔拜与叶尔纳,都有着乐观、开朗的个性;都有着忠于革命、忠于共产主义理想的决心。自然,同时也有着单纯和幼稚的一面。他们是在党的抚育下,在草原上成长起来的第一代第一批新人。他们的道路,为草原广大牧民特别是青年人指明了方向。
布鲁巴是草原的长者,也是草原智慧的化身。布鲁巴的向往革命,与沙尔拜有所不同。如果说沙尔拜刚踏入人生的旅途的时候,就受到党的阳光抚育;那么,布鲁巴,是从自己的丰富的经历中,逐步认识到党的光荣、正确、伟大。正因为这样,使他凡事比别人看得远、看得深。他抱着东不拉弹唱的那些场面,他与任锐彻夜倾谈的那些段落,都是很能打动人心。最后他在阵地上英勇牺牲,作者完成了这个英雄人物的塑造。
“苍郁的松林肃穆地分立两边,落鹰峡殒落了一只山鹰。”但是,布鲁巴的高大形象,永远激动着读者的心。
帝国主义分子麦克南,也是写得比较成功的。他的性格中有老奸巨滑的一面,也有心灵空虚的一面。
他为了驾驭忽斯满,在草原上点起战火,从而采用了欲擒故纵的手法。作者在这里写得相当入神。
他看透了忽斯满多疑的特点。如果他自己明白表示要留下来,忽斯满一定不高兴。他不这么办,他故意说要走,
“赶快检修吉普车,午宴后我们就得起程。”
头脑简单的忽斯满被他这么一套,果然出来挽留。“想骑快马要跳上马背,想吃虎肉得先有虎胆”。麦克南也果然跃上忽斯满这匹快马的马背了。……
但是,当这个狡猾的家伙接近死亡的时候,就完全变成一个脓包。除掉一个求生的本能之外,一无所有。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四肢颤抖,心头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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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作者一接触到草原生活的时候,立即笔酣墨饱,生气蓬勃;那么,一离开它的时候,也就不免相对的逊色。对人物塑造也是一样,那些草原人,都是栩栩如生的。但是,任锐、高志明、巴彦拜克(他是个离开了草原生活的草原人)等等就显得平平,没有达到可能达到的高度。这或者是由于哈萨克族牧民的勇敢豪迈,能歌善舞;巴里坤地区的草原湖沼、冰川积雪、红日青风,更适宜于用诗的形式来表达吧?
我有一个想法:如果连同尚未完成的第三部,那么,共有万余行。这样长的咏文,无论写得多么精彩,一口气读到底,总是会疲乏的。可以不可以这样呢?把适宜于用咏文的地方写成诗,反之,写成白。像我国某些传统的说唱文学。那样,容易写,也容易接近听众。
我的意见,完全是不懂诗的门外之谈,无非是姑妄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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