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达莱的怀念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金达莱的怀念
李瑛
十年
从擦净枪口的硝烟，
从拔下车身的伪装，
从撤走最后一班哨岗，
十年了，日子并不算很长。
不长，可树苗儿已长得郁郁苍苍，
不长，树海上已浮起座座楼房。
如今谈起壮丽的十年，
怎能忘记它来自炮火的战场！
燃烧的江水不会遗忘，
燃烧的大地不会遗忘，
燃烧的云也不会遗忘，
燃烧的心更不会遗忘——
没有英雄人民的三年苦战，
朝鲜哟，如今——
河水，该早已干涸，
生命，该早已枯黄。
三年，战友们确付出了无数鲜血，
这十年该就是丰厚的报偿；
是他们，化作了草的碧绿，
是她们，化作了花的浓香。
不消灭侵略者，怎能生活，
我生来就是为了认识它——解放；
虽然这是个最简单的真理，
我今天还必须高声的讲！
弹片
虽然这弹片已结满铁锈，
虽然血迹已被雨水冲掉；
不，这块弹片仍在燃烧，
十三年了，它仍在燃烧。
十三年前一个翠绿的清早，
敌人突然洗劫了这片山坳；
多少家庭变成坟墓，
转眼便埋进离离的荒草。
从草丛我拾来这块弹片，
哈，它真是来路迢迢，
它从地球的另一面——美国
呼啸着飞来，带一片嘶叫。
它也许杀死个年轻的母亲，
——她刚梳完头，对镜子微微一笑；
它也许杀死个五岁的孩子，
——她刚帮助妈妈抱来一捆稻草。
多少年来，多少往事都已遗忘，
只有这弹片，这火光，
这一片裂心的呼号，
使我的心呵，永难忘掉。
如今十三年了，它仍在燃烧，
不是么？你看：在南越、在老挝、在菲律宾，
那千万块同样的弹片上，
不是血正在淌，烟正在冒！
一束金达莱
该如何感谢你，如何感谢你，
朝鲜小妹妹，当我离开，
你在我背包的伪装上，
插上一束金达莱。
队伍上前线，开上前线，
一路上雨打日晒；
干了树枝，枯了野草，
只这束花哟永不败。
战斗就要打响，就要打响，
我该怎样把它携带？
——翻开怀里的日记册，
采一朵，夹起来。
它紧贴我的心，紧贴我的心，
它仍在伪装我，把我遮盖；
上火线战斗，我一无所顾，
只因我心上永远怒放着这束金达莱。
十年后把日记打开，把它打开，
一团硝烟又扑满怀，
硝烟里，我看见，在朝鲜，
那红花已层层叠叠把山盖。
亲爱的朝鲜小妹妹，小妹妹哟，
你是否还记得那束金达莱？
多少年我总是难以忘怀，
只因它带给我一片伟大的爱。
上甘岭的泥土
抓一把上甘岭的泥土，你看：
一半是石粉，一半是弹片；
也许你还尝到它
——又苦又咸，
也许你还感到它
——曾水淬火锻。
认识吧，这就是英雄的朝鲜，
——神圣的泥土，不屈的山；
在石粉和弹片间，
屹立着一个坚强的信念：
不作殊死的战斗，
怎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