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马掌师傅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打马掌师傅
　苏斌
公路旁边，有个打马掌店，店主人是郝师傅。郝师傅今年五十岁了，壮壮实实的，紫黑的脸膛刻满皱纹。干起活来，干净利索，心直口快，遇事总爱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
一天下午，一个小青年自行车骑得飞快，来到店门口，擦着脸上的汗珠子对郝师傅说：“前面二三里路有一辆大车，有匹马跌失了前蹄，躺在地上起不来，赶车的央我来请你去看看。”
“啥？马跌了蹄？嗨，赶车的心叫狼吃去啦！夏收夏种季节，能让马跌了蹄！”郝师傅说着，撂下手头的活计，回头叫道：“他黑蛋奶奶，快把家伙给我提出来。”不一会，从屋里走出黑蛋奶奶，提个木箱放在郝师傅跟前，问道：“哪儿的牲口又出事了？”
“前面。”郝师傅回答，提过木箱子往肩上一甩，回头对那小青年说：“你走你的路吧，我这就去。”
路上，郝师傅有时走，有时跑，不多会儿来到一个路洼坡前面。他一眼看见大红马躺在路上，发出疼痛的叫声，就气乎乎地对站在一旁的年轻车把式说：“你的心被狼吃啦，赶车不看路上的坡坎，让马跌这么厉害！”年轻人默不吱声，光用央求的眼神看郝师傅。郝师傅扔下箱子，掀开盖子，“哗啦”一声倒出家伙来。他听着大红马咴咴的叫声，像疼自己的小孙孙黑蛋一样，说：“乖乖，可疼死你啦！”他看看年轻的车把式抱着长鞭，还呆呆地在一边蹲着，吆喝道：“你还蹲着干啥，想叫马疼死？！快跟我帮它活动活动腿骨！”
年轻人站起来，帮着郝师傅给马活动前腿。
“唉，新车把式，你才学会赶车吧？”郝师傅一边轻轻地慢慢地给马活动前蹄，一边对年轻人说，语气不像刚才那样粗声粗气了。“年轻人，今后赶车别贪路，遇到高岗下洼要加小心，别冒冒失失的，一劲赶，大车遭灾，牲口也吃亏。”
那马浑身抽搐着，一会儿，只听“咯吧”一声，跌了的前蹄骨又活上了。马，一阵咴咴地嘶叫。
过了会，他们把马赶起来，但是，马走起来还是一瘸一瘸的。郝师傅又仔细地查看马的前蹄，忽然叫道：“前蹄被槽铺上的泥水沤着了，蹄掌心有点发肿啦！”于是，又数落开了：“唉，你们队的饲养员呀，责任心搁哪儿了？你回去对你们队长说，就说我建议的，在社员大会上要狠狠地批评批评饲养员。你回去也直接替我给饲养员讲讲，叫他以后要把饲养室打扫得干干净净，别让牲口睡在湿地上，别尽让牲口站在泥水地上吃草，那样时间长了要沤牲口蹄子的。这匹红马的右蹄就沤着啦，蹄掌心窝着紫血水。”
这时，太阳歪到了西南天，年轻人说：“郝师傅，天不早了，我赶车走啦！”“走，你想要这马的命？马右蹄沤坏啦，还跌了蹄，刚治好就能拉车？你将就着先让那两条牛拉化肥回去吧，我把这马牵到我家里，养养伤，明个你再到我家去牵吧。”年轻人满口道谢，拉着化肥走了。郝师傅牵着马，慢慢地向自己家走去……
回到家里，郝师傅叫孙孙黑蛋给马割最青的草吃，又叫老伴到东庄上打了四两白干，给马洗蹄子，把沤蹄里的坏血水放出来。当圆圆的月亮爬上柳梢头的时候，郝师傅牵着大红马，还在月亮地里遛达着，遛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