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军“胡子兵”的悲惨生活——越海归来的蒋军上士郭志平访问记 [复制链接]

第2版()
专栏：

　　蒋军“胡子兵”的悲惨生活
　　——越海归来的蒋军上士郭志平访问记
　　新华社记者　夏维扬
最近，记者在福州市访问了八月十八日从金门岛泅水越海归来的蒋军上士郭志平。一见面，这位身材矮小、蓄着灰白色短发的壮年人，就指着自己的头愤懑地说：“我被抓到台湾给国民党反动派当炮灰，在那人间地狱里，度过了十四年受尽压迫和欺凌的苦难生活，还三次被赶到金门前线。你看！我今年才三十三岁，就被折磨得头发都花白了。”
郭志平生长在安徽省宿县一个贫苦的农民家里，一家人终年不得温饱。他跟随二哥到上海，栖身贫民窟里，从早到晚推着小车，沿街叫卖碗碟、盆罐等度日。一九四九年上海解放前夕，他被蒋匪帮抓去，剥下衣裤，换上军装，同成千上万的大陆青年一起，在皮鞭、刺刀的威逼下，被赶上轮船，劫往台湾。
郭志平愤慨地说，蒋军中的大陆籍老兵，如今大都是四十岁左右的胡子兵了。蒋匪帮将步兵的服役年龄延长到四十五岁，军士延长到五十岁，驱使这十多万胡子兵大半辈子为他们卖命。他说，依靠美帝国主义苟延残喘的蒋匪帮，在美帝国主义的指使下，高唱“反攻大陆”的滥调，组织“特种作战”部队，强迫家在大陆的士兵，参加空降伞兵，但是广大蒋军士兵都不愿去作“吊死鬼”。不少人接到受跳伞训练的命令后，就设法逃亡，甚至自伤。有些蒋军士兵宁可戴上“畏缩跳伞”的罪名，被判处徒刑，也不肯跳伞。许多人因不愿跳伞，被打得遍体鳞伤。有一个士兵上飞机后不敢往下跳，被推出机舱，当场跌死。
郭志平说：美帝国主义交给蒋匪空军的降落伞，有许多已经超过使用年限，不能再用了。但是，蒋军不管士兵死活，仍然强迫他们背上这些破破烂烂的降落伞，去进行跳伞训练。结果，不少人从空中急坠下来，有的摔成了“肉饼”，有的摔断了胳膊、大腿。郭志平气愤地伸出左腿，拉开裤管道：“你们看！我的腿就是在第四次跳伞时摔伤的。”他受伤以后，请求少校队长免跳最后一次。这个队长冷冷地说：“哼！像你这样摔伤的人，在我们跳伞训练场里多的是，有什么稀奇。谁不愿跳，就得从头跳起！”郭志平只得咬紧牙关舍命再跳，幸好没摔死，腿却疼了将近一个月才好。他说，他参加三个星期跳伞训练，体重减轻了五公斤。
郭志平说，在蒋军部队里，每个班里都有
“政治战士”和国民党员，负责监视士兵的言行。连队里还有“保防战士”，进行“保密防谍”的特务活动。蒋匪帮的政工人员，每年都要对士兵作一次秘密考核，凡被列为“丁等”的人，就认为有“匪谍”嫌疑，随时都被人监视和盯梢。郭志平的同事一个姓袁的排副和另外几个人，平日常发牢骚，被人告了密。一天深夜，一辆汽车开来，只听见几声惨叫和怒骂，此后就再也找不到他们的下落。许多有不满情绪和爱讲怪话的蒋军士兵，被送到“军纪实践队”、“顽固队”、“凤山招待所”，从早到晚做苦工，稍不合意就遭拳打脚踢。进了这些集中营的人，即使侥幸死里逃生，也都变成半死不活的残废。
在蒋匪军中，悲观绝望、思乡厌战的情绪与日俱增。大陆籍老兵绝大多数是单身汉，他们收入微薄，无法成家立业。郭志平所在的勤务连里，八十多个老兵只有一个结了婚的。许多人常常躺在床上哼小调：“月儿弯弯照九洲，当兵的苦闷何时休？白天黑夜修工事，却把青春水里丢！”有的老兵生了病得不到医治，愤而自杀。郭志平的好友陈镜恒，长期住在金门岛阴湿的碉堡里，患了皮肤病，医官不给治疗，自己又无钱买药，因此寻了短见。去年八月一日吃晚饭时，郭志平等人忽然听到枪声，连忙跑到碉堡里察看，只见陈镜恒已躺在血泊里咽气了。当晚他和八九个老兵凑了些钱，买来木板钉了副棺材，挖个坑把他埋葬。
逢年过节，这些大陆籍老兵们更加想念自己家乡，借酒浇愁，哭哭啼啼。郭志平说，他日夜思念亲人，常常和弟兄们在黄昏散步时，走到金门岛的土坡上，朝大陆痴痴地凝望。有时背着长官偷偷地拾起祖国人民送过去的传单，从中了解一些家乡的情况，这就是最大的安慰。蒋军士兵都不愿去金门，那里成天做苦工，挖坑道，打石头，修工事，筑碉堡，每次从台湾开拔，总有一、二十人逃亡。第八连有一个副班长到金门后生了病，排长还硬逼他去打石磨，修碉堡。他气愤之余，夜里枪杀了他的“上司”，又拉响手榴弹，把自己炸死在碉堡里。
蒋军胡子兵都想退伍，然而退伍以后又有什么出路呢？不少退伍老兵由于体弱多病，干不了苦力而流浪街头，求乞度日。十四年来，尽管蒋介石一再叫嚷“反攻”大陆，但是蒋军官兵谁都不相信这种鬼话。
郭志平激愤地说，尽管蒋匪帮残酷镇压，也吓不倒大家。自从徐廷泽驾机起义的消息在蒋军中传播以后，向往祖国大陆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自己就是冒着生命危险，穿过一道道铁丝网，越过一块块布满地雷的开阔地，泅水越海归来的。他相信，今后将会有更多的弟兄，冲破美蒋的黑暗统治，返回祖国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