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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封疑难信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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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线admin
 

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10-17
第6版()
专栏:在我这岗位上

一封疑难信
尹周人
邮递员荆来太很晚才回到宿舍。他连衣服也没脱,就关灯睡觉了。他太累了,浑身又酸又疼;可是,躺在床上,他的心仍不平静。那封疑难信上的“老东洼”、“刘灵妮”这些字,像难解的“谜”一样,老在他脑海里盘旋着。
这是封普普通通的平信,不像以往那些疑难信那样:有的只写了地名,却没有注明门牌号码;有的只写上某机关某同志收,却没有具体的名字;也不像那些粗心大意的寄信人那样,本来是寄到“大北街”的,却写成了“小北街”。这封信的地址和收信人姓名都写得清清楚楚:“河南新乡市桥北老东洼十八号刘灵妮收”。可是这封信,却像航船遇到了浅滩一样,已经在邮局搁浅近半个月了。因为这里根本没有老东洼这地名,更找不到刘灵妮这个人!
按照职责范围,投送这封信的,是跑桥北一带邮路的老苏同志。老苏同志试投了七天,也没有把这封信投出去,于是,只好在信封上贴了批条:查无此地址,原信退回。
荆来太那天下午在投递室发现这封信时,最初也认为应当这么办。后来他看到信背面还写着这么一行字:“投递员同志:我离乡二十年了,很想娘家人,请费心找一下!”他深深被感动了。一种崇高的责任感鼓舞着他,他毅然向投递组长提出:“让我再去试一试吧?”
五天来,他总把车子蹬得飞快,争取尽量早一点完成自己的投递任务,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试投这封信。五天来,他几乎跑遍了桥北街、桥西街、千佛堂……等十几条大街小巷,不知查对了多少“十八”号和同“八”字相联的门牌,问过了多少住户和行人,并且还登门拜访了几个居民委员会,恳切地要求街道干部们给予帮助。然而,这一切,仍然无法揭开“老东洼”、“刘灵妮”这个谜的底。
天终于亮了。
荆来太胡乱吃了早饭,又捎上两个馍,准备当作午餐,便跨上自行车,飞驰出了邮电局。下午一点钟左右,他就把当天的邮件和报纸投送完了。于是,立即调转车子向桥北驰去。
“今天再去找谁打听打听呢?”他一边两脚用力地蹬着车子,一边心里嘀咕着。猛然,他想起有人说过,钓鱼台有一位卖酱油的老头,是这一带的老住户,荆来太决定找他谈谈。
找到卖酱油的老大爷了。这是个和蔼的、热心的老人。他听明白了荆来太的来意,又拿着递给他的信,仔细端详了一会,说:“‘老东洼’这个地名,二十多年前也没听说过。不过,那时这一带因地势低凹,常年积水,你看——”荆来太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远远望去,果然看到在一片新建的房舍中间,现在还留下一个大水潭。老人接着说,“这一带的住户便随口把这些地方叫东洼、西洼什么的,并没有正式名儿。……不过,这个‘老’字……”
“老大爷!你看会不会是这样:寄信人因离家年深日久,恐怕别人忘了,自己加上的呢?”荆来太听了老人一番分析,灵机一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道理!我看也是这样。”老人点头赞同。
随后,荆来太又向老人打听“刘灵妮”这个人,并提醒他想一想,在旧社会,这一带有哪些人家出外逃过荒?老人拍着脑门想了一会,叫他到钓鱼台门牌三十号去问一个名叫牛柄权的试一试。
“牛——刘,字音差不多,有门!”荆来太骑上车飞奔到了牛柄权的家。碰巧,牛柄权正在大门口和邻居们聊天。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一位饱经忧患和风霜的老人。
“老大爷!你家有在江苏的亲人吗?”荆来太从车兜里掏出信来问他。
“没有!”牛柄权毫不犹豫地回答。接着,又找补了一句:
“我家没有在外边的人。”
荆来太刚才还是热烘烘的一颗心,现在开始变凉了;但他仍鼓起勇气,把信递给牛柄权说:“您看,这封信是不是您家的?”
牛柄权没有接信,他不识字。荆来太就念着信封上的字。
“嗨,我家姓牛,不姓刘!你这个人真是……”牛柄权老人有点不耐烦了,他急着和邻居们谈还没有谈完的话。
“你去世的妹妹不是叫玲儿吗?”在牛柄权的邻居们当中,不知是谁冒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话,又重新点燃了荆来太的希望之火。他在征得牛柄权老人的同意后,就当众把信拆开,念起来,“灵妮姑母大人:我随父离乡在外二十年了,不知家中情况如何?您老人家还健在否?……
侄女 玉荣上”
“呵?……是她呀……”荆来太念着信时,牛柄权老人的脸就慢慢变色。等荆来太念出
“玉荣”两字时,老人已泪流满面了。
谜底终于揭开。原来寄信人是牛柄权的侄女。二十多年前,她随自己的父亲逃荒到江苏,后来为生活所迫,被卖了出去的。年深日久,她已记不清老家的地址了;至于“牛”成了“刘”、“玲儿”成了“灵妮”,大概是代写的人写错了吧?
搁浅的信终于送出去了。他满心高兴,趁着人们正在劝慰牛大爷时,悄悄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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