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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圪节矿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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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11-08
第2版()
专栏:

  后圪节矿风
  新华社记者 范银怀 吕民贵 冯健
  (一)
从外地乍到石圪节煤矿的人,总觉着这里有一种不寻常的矿风。这矿风无处不在:在井下,在坑口,在办公桌上,在材料库里,在头戴柳盔帽、身穿黑“窑衣”、脚蹬高腰靴的矿长和党总支书记身上,在每一个英气勃勃的矿工脸上,仿佛都看得见,摸得着。
解放以后十八年,矿山经历了千变万化,独独这矿风始终没变。
今天,矿工们不再抡手镐刨煤,累得背疼腰酸了;电钻在井下欢快地唱歌。
矿工们不再猫着腰拉荆条驮筐了;电溜子和循环矿车昼夜川流不息。
矿工们不再坐着绳套上井下井,晃晃悠悠,磕磕绊绊地“打秋千”了;罐笼像人民大会堂的电梯,“呜”的一声,只需半分钟工夫,就把人带到了四五十丈深的井下。……
解放以后十八年,矿山建设者们走的走了,来的来了,独独这矿风始终没变。
成百名的老工人、老干部,告别了石圪节,背起行囊,建设新矿井去了;一批批新工人,又扛着铺盖卷从农村涌进了矿山。
当年参加矿山武装起义,跟日本鬼子厮拼过的老工人,须发之间添了几茎银丝,当矿长、队长了;后来进矿的工人也当班长、组长了。
但是,那不寻常的矿风,一代一代地被继承下来。
石圪节的矿风,是克勤克俭的矿风,是艰苦奋斗的矿风。
请看下面这些熠熠发光的数字:
今年上半年,全矿每人每天产煤量达到一点六八八吨;
每吨煤成本只有八点九四元;
每产一千吨煤,只消耗坑木六点二九六立方米;
上缴利润已经超过全年计划将近一倍;
每个干部每月用的办公费只合两毛多钱。
这些数字在全国煤矿中都是位列前茅。这是闪耀着勤俭的光辉的数字。
  (二)
石圪节的矿风,来自党的革命传统。
十八年前,矿工们拿起大刀红缨枪,同八路军里应外合,从日本鬼子手里夺取了太行山西半坡上的这座煤窑。矿工们从太行山上迎来了党的干部,也迎来了克勤克俭、艰苦奋斗的革命传统。
战争的岁月过去了。建设的年代开始了。石圪节煤矿的干部一茬接一茬,他们以身作则,继承和发扬了勤俭的传统。
我们在石圪节的时候,同那里的书记、矿长、队长们,相处过一段短暂的时日。他们大多是下了二十多年煤窑的老矿工。他们那身跟普通矿工一模一样的穿戴,他们一天三顿端着海碗、同矿工们在饭场上亲密无间的谈笑,他们随着工人群走向井口时的背影,他们在井下跟工人一起攉煤装车时的那股虎劲儿,都使我们看到革命传统在焕发光彩。这是瑞金的,延安的,太行山上的传统,它如今在这座偏远的矿山开花结实了。
矿工们跟我们说:“俺的书记、矿长、队长们,下井就顶得上一个采煤工。他们在井下的时间比坐办公室多。前两年,矿上新添一批工人,房子不够住,他们就搬到坑口的钉鞋铺去办公,到荆笆棚里睡觉,把瓦房腾给新工人。”
去年秋天,矿上打算修葺漏雨的工人宿舍。有人趁势作了个方案,准备用青砖、水泥修一座大门,筑一个石台阶;还准备为矿招待所砌一道花孔围墙,买一批缎被、毛毯、钢丝床。……
做方案的人想得倒也有他的“道理”:石圪节矿,十八年来,煤炭产量年年提高,上缴利润年年超额。可是矿上,为甚老是这般穷景,连个大门也没有修一座洋式的?挂上煤矿的大牌牌,条石台阶齐齐崭崭,不是排场一些?
这方案一提交党总支委员会讨论,立刻被推翻了。工人宿舍漏雨嘛,必须要修;家属宿舍透风嘛,必须修;职工食堂破旧嘛,必须修。但是,大门、台阶、花围墙、缎被、毛毯、钢丝床嘛,不准用一个钱!
“不该花的钱,坚决不多花一个。不堵死小浪费的漏洞,就避免不了大浪费。”老矿工出身的党总支书记王根保说:“建设社会主义得钱呀。钱从哪里来?一不能剥削,二不能借贷。靠甚?靠自己积累,靠大家一点一滴地节约!”
常言道:杯杯酒吃垮家当,毛毛雨打湿衣裳。党总支书记王根保这番话,表达了石圪节矿工们平凡而伟大的情怀。在石圪节,平日处处可以听到和看到矿工们一点一滴地为祖国社会主义大厦积累着一块砖、一片瓦的生动故事。
新工人李明太,上班时多带了一块锚栓垫(这是一块还没有巴掌大的铁片片),丢在井下不见了。工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一块锚栓垫,虽说值不了几毛钱,可丢了它,一套锚栓配不成套,要少采十一吨煤。下班的时间已过,别的工人一个个提着矿灯升坑洗澡去了,李明太这个班二十多人,却在“海底捞针”,扒呀刨呀,急得满头大汗。一直扒了整整半小时,从煤堆里找出这块铁片片,全班人才舒了口气,有说有笑地走出工作面。
打炮工刘小鱼,往煤眼里装火药,有时崩煤,用不完一个炮的药,他就装一半留一半,等下次再用。一个炮的药不过二两重,值两毛钱。别人问他为甚要这般计较?他反问道:“半个炮能崩的煤,为甚要用一个炮?”
钉道工王保元,一根道木正面用,反面用,两头移着用,总要用两三次才报废。……
有一段日子,矿山派了一批干部、工人,到别的大矿去学习先进经验。他们看到有些矿山的工人,用起坑木来大手大脚,毫不心疼。回到石圪节,有的工人就在背地里说:“看人家,使多少,领多少,是长是短随意截,多痛快!为甚咱矿可钉可铆的这般紧?”就在这时候,有一天几个回柱工人在采空区扔了三根坑木,没有拖出来。
但是,当他们一想起矿长、书记们平日的谆谆告诫:“咱是矿山的主人啦,一根坑木,一截木墩墩,都不能浪费。要发展生产,离不了节约。”他们就懊悔了。回柱班专门开了一次会,让工人们讨论这三根柱子该不该扔。有的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咱工人只能往前看,怎能比落后?”有的说:“唉,丢了三根柱,等于扔了三袋白面。”(那时候,一根柱子值一袋面钱。)有的说:“有柱子,才有煤。一根柱,长成材得十几二十年,从东北大老远运来,火车装,汽车拉,可容易?随便扔,不影响出煤,不影响国家建设?”
打这次以后,回柱工人回收柱子,不管遇上多少困难,总要几个人合计着,一根根尽量拖出来。从采空区回收柱子,有的矿工比做“老虎嘴里拔牙”,但是,石圪节煤矿每用一百根坑木,就能回收九十五根,其中八十五根还能顶上好柱子再用一次。这成绩,是矿工们用勤俭精神,加上智慧胆略夺得来的。
  (三)
石圪节的矿风,是老矿工们带头形成的。他们有一句话:“矿是我的家,我是矿的人。”他们把自己一颗赤诚的心,一双勤劳的手,全部献给了矿山。
李小奋就是他们当中的一杆旗。工人们叫他“标准钟”。
他从十六岁进矿,至今十五年,年年月月出满勤,天天按时到坑口,跟标准钟一样准。旁的工人只要看到他戴着柳条盔往坑口走,就知道准是上班时间到了。
但是,李小奋家里头几年并没有钟。他家住在黄沙岭上,离矿一里多路,还隔着两道坳,一条岗。我们问过李小奋:“你是怎的做得这么好?”他腼腆地笑了笑,谦逊地说:“这也算不得什么。一年四季,有四个月轮到半夜零点上班,最容易误点。碰上这种大夜班,我把家里人全动员起来了。每天吃罢夜饭,奶奶打发我上炕,她自己就守在炕边,深更半夜地观察时辰。”
月明风清之夜,这位矿工的老奶奶,巴眨着老花眼,隔窗棂格子,眼看那月亮把院前大枣树的影儿,悄悄地从西往东移。月黑风高的冬夜,老奶奶一次又一次,颤巍巍地扶着窑洞门框,凝望沉沉夜空的“三星”,从黄沙岭岗头升到中天。阴雨天,飘雪天,乌云遮住了星星月亮,老奶奶就盛一碗黄沙,插一炷香,从那香头的闪闪星火里,掐算流去的时光……
那年,李小奋的老婆头生坐月子,临产前一个小时,小奋还在矿上开班前会。他到矿区医院请来助产士,相跟着回到家。同班伙计们心想,这一回“标准钟”大概要“停摆”了,谁晓得,大伙儿刚走到工作面,李小奋也不吭不嗯地到了。
李小奋是贫农的儿子。十一岁那年,晋东南一带大旱,他妈给活活饿死了。进矿头一两年,他月月满勤,是为了挣钱养家。后来,比他年长的老矿工对他说:“咱工人阶级,不能光看着自个的鼻子尖。社会主义建设的道路长着哩,出满勤,多挖煤,国家才能富强。”四年前,他收新工人于先虎当徒弟,把这份道理又讲给先虎听。身正影不歪,矮敦敦的于先虎,就像他师傅的影子一样,四年来,也是月月出满勤。今年春天,太行山的山桃花,开得闹腾腾一片粉的时节,于先虎结婚了。新婚之夜,李小奋在洞房将了新娘子一军:“先虎呵,完了婚,可不能守着爱人误了班呵!”新娘子的脸飞红了。从那天起,她就天天替先虎看马蹄表,催先虎准时上班。
像李小奋这样的工人,在矿上并不罕见。全矿九百一十多名生产工人,有近九百人经常出满勤。工人们休假回家,有时不巧碰上鹅毛大雪,瓢泼大雨,他们总是顶着雨雪,准时回到矿山。逢年过节,回家探亲,矿工们立公约,订计划,保证按时回矿上班。
可是,哪一块好钢,不挨过几百锤敲打?石圪节矿工们这种勤勤恳恳、爱矿如家的习性,也是锤炼出来的。
前几年,农业合作社的生产正闹得红盛。农村有家的矿工,心里二二惑惑,像踏着两只船,身在矿上、心在农村了。
就说郝小明吧:他八九岁上从河南逃荒到山西,给地主放羊。石圪节一带解放以后,他下了煤窑。在矿上省吃俭用,攒下不少钱买了一辆马车,一头犍牛,还安了一盘石碾。他招呼村里人都到他家碾米,碾道踩下的粪蛋蛋就自己收起。
一辆马车,一堆野粪,迷住了郝小明的心窍,他对矿山淡漠了。往日总是早下井、迟升坑的郝小明,现在临到上班,他还背着粪筐在野地里拾粪蛋。往日,哪个工人家里有事,他就窜上去顶班。现在,还不到下班时间,他就挑起箩筐,到集上卖煤去了。……
老矿工王三一眼看穿,是资本主义的尘埃蒙住了郝小明的心灵。这个给地主扛过长工的老矿工,想起了自己在一九四七年入党时,老党员对他讲过的一句话:“共产党员心里,要想着全人类。”王三找郝小明谈心去了。他对郝小明说:“咱工人阶级要改造世界哩,光看到一辆马车、几筐粪还行?小明呵小明,可不要走错了路,可不能为自己损了公家!”
石圪节的矿工们在纷纷议论:“郝小明为甚身在矿山心在家?”郝小明想起自己讨吃要饭的童年;想起给地主扛长工丢了命,买不起棺材,被野狗分了尸的苦命老爹;想起解放后自己分了地、分了房、娶了妻、生了孩;他哭了。王三的话像矿灯一样照亮了他的心。他捶着腿跟大伙说:“我走了斜岔路啦,我忘本啦。放着响当当的矿工不干,我倒去……。”
此后,郝小明再没有旷过一天工,缺过一次勤。
是老工人,帮助新工人擦掉了思想上的尘埃;是老工人,唤醒了新工人,从自私自利的岔路走上了勤恳爱矿的正道。
  (四)
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巫婆下神神。石圪节的工人跟着干部的脚印走,新工人跟着老工人的脚印走。那不寻常的矿风,也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矿上的安全站长白元孩,已经下了三十五年煤窑了。十年前,他还是一个班长,领着一班伙计在井下修护巷道。有一次,他徒弟连俊堂和另一个工人在一○四工作面打封闭墙。二米四高的巷道,已经打到两米高,白元孩来了。他问:“孩们,墙里边丢了东西没有?”连俊堂答:“没有甚啦。”“我得进去看看。”白元孩一边说,一边爬上封闭墙,跳进乌漆墨黑的工作面。
他抡起手镐,东刨刨西??,“嘎”的一声,碰上了一根道轨。他命令连俊堂:“把墙扒开!”一根三米多长的道轨从煤堆里拉出来了。
“矿山是从敌人手里夺回来的,财产是人民的,不能把人民的钱往煤里埋。”白元孩严峻地对连俊堂说:“过去,给资本家干,拉‘煤驮’,当牛马;如今铺了道轨,却糟践它?”
五年过去了。白元孩升任采煤队长。连俊堂,这个讨过五年饭,给地主放过十三年羊的受苦人,从他师傅手里接过了修护班长的职务。
又是一次打封闭墙。那是在一○九工作面。连俊堂像他师傅那样走过来检查了。像他师傅那样翻过墙头,爬进工作面去了。像他师傅那样把封闭墙豁开一个口子,拖出了一根四十多米长的钢丝绳。最后,像他师傅那样告诫新工人,要珍惜人民一点一滴的财产。
像运动场上的接力赛跑一样,连俊堂从他师傅白元孩手里接过全套技术活,接过一支思想上的“接力棒”,又把它们一五一十传给自己的徒弟。
这是一支革命传统的“接力棒”!这是一支以勤俭节约精神来经营社会主义企业的“接力棒”!
石圪节的矿工们,十八年来正是高擎着这支“接力棒”,克勤克俭,艰苦奋斗,使矿山成了全国勤俭办企业的一面旗帜,受到党和国家荣誉的奖赏。
今年八月十七日,是石圪节矿工武装起义,解放这座矿山的十八周年纪念日。矿工们在矿区开辟了一个“荣誉展览室”,检阅自己十八年来走过的勤俭办企业的光荣道路。矿工们在“荣誉展览室”里吹响了新的战斗号角:
“我们要重视这些荣誉,热爱这些荣誉,把这些荣誉当作革命传家宝,一代代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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