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齐拉山区秋景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色齐拉山区秋景
郭超人　马宁轩
色齐拉山区的秋天，是绚丽多彩的。绵延的山岭上，重重叠叠的桃林披挂着密密麻麻的果实，村旁和路边，高大的胡桃树上肥硕的绿果向四面八方喷散着清香。一片接一片的梯田从低凹的河谷铺向高峻的山岭，茂密的青稞掀起一层层金色的波浪，油菜在微风中昂头挺立，仿佛一眼望不透的绿色地毯。
西藏山区收获的季节开始了。这是崇山起伏的林芝专区民主改革后连续第五个丰收的季节。在这个山区，我们走过许多偏僻的村庄，访问了许多农业生产互助组和农户，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到处是一幅幅令人鼓舞的丰收图画。
穿过浓绿的密林，我们来到一座幽静的山村，村庄四周依山开拓的田地里，青稞和小麦已经黄熟了，又长又大的穗子沉甸甸的，禾秆被压弯了腰。成群结队的互助组员们腰间挂着镰刀，一手抓着禾秆，一手拿着两根竹棍夹摘青稞和麦穗。三三两两的孩子们?喝着一头头骡马，用高大的竹篓把丰收的果实驮回村庄，割掉的禾秆由专人捆成束，立即堆放在田边和地头的枝丫上，形成了一座座金色的山包。这是林芝县吉日乡的达则村。过去，这里是色齐拉山区最穷的山村之一，全村找不出一个粮食够吃的农户，一年之中，有几个月人们依靠野菜和野果充饥。民主改革以后，为了摆脱贫困，达则村的农民攀岩走壁，斩草除荆，将森林间难得的一块块小坡地都开垦出来。他们还爬上野兽出没的山岭上凿石开渠，把山泉引下山来，解决了荒地的灌溉。今年，这些新开土地上的青稞和小麦长得多喜人啊！
在一块绿树包围的青稞地里，高亢的山歌和有节奏的夹穗声，组成了一支欢乐的丰收大合唱。这是达则村第三互助组内的九户过去的贫苦农奴和奴隶正在新开的土地上收割。组长群珍，一个在农奴制度下像牛马一样劳动了三十多年而一无所有的女农奴，站在齐胸高的青稞丛中说：“我们全组组员都永远不会忘记党的教导，只有组织起来进行劳动才能富裕。秋收一结束，全组还要继续开荒。”
走下山坡，一座激流环绕的小岛拦阻在我们面前，从山谷里一泻而下的普拉河发出震耳的巨响，从小岛的东面盘旋而过；波涛翻涌的尼洋河从小岛的西边流入雅鲁藏布江。一眼望去，小岛上成熟的青稞和小麦金黄一片，收割的人群来来往往，一阵阵新粮和泥土混杂的香味扑鼻而来。人们说，多少年来，山区农民为了开发这座小岛，付出了难以计算的劳动。人们一把血一把泪把种子撒下，庄稼刚刚抽穗结籽，而河水却夺去了一切。直到民主改革以后，这座小岛才第一次变成丰产的农田。收割的人群和驮运的畜群完全被淹没在金浪里。收割的人们从茂密的青稞丛中躜出来，笑着说：“今年是这个小岛上少见的大丰收。”靠近河边的一块青稞地，是尼池村第一互助组组员、六十八岁的女农奴阿依多吉的。这位精神健旺的老人兴奋地说，她在这座小岛上种了几十年的庄稼，但河水年年泛滥，从来没有得到过好收成。民主改革后，人们筑堤修坝拦阻洪水，改种早熟的冬播作物，使庄稼在洪水到来前便全部收回。她指着互助组正在为她收割的青稞地说，这块地去年还被洪水淹没，但是今年每克地竟收青稞穗八驮篓以上。说着说着，老太太不觉发起愁来。老人感叹地说：“从前发愁没有粮食吃，现在却发愁粮食没有地方装。今年只好向乡政府先借一间房子来装粮食了。”
我们来到色齐拉山区的另一个村庄——真巴村。四周庞大的胡桃林，用婆娑的阔叶和硕果把村庄笼罩起来。丛林间的小路上，背运青稞和麦穗的人群边唱边笑，络绎不绝。村头的小屋里，水磨轰隆轰隆地运转着，炒青稞和新糌粑的香味四散飘溢。在靠近河边的一片平坦的沙滩地上，我们看到了互助组长曲旺。他顺手从驮篓里抓起几支青稞穗，伸到我们面前说：“这样长的穗子，这样大的粒子，过去几十年我没有见过！”
正午，山区的太阳像一团烈火，烤得地面发烫，树叶儿纹丝不动。在一片茂密的青稞丛中，一对中年夫妇一直走在人群的前面，他们袒露着双臂，熟练地挥动着竹夹，青稞一棒棒地落在身旁的竹篓里。他们满脸都是汗水，但嘴边却挂着微笑。丈夫名叫玉朗，妻子名叫果吉。五年以前，他们还成年累月在这个山区流浪，过着乞讨的生活。民主改革中，政府给他们分了土地，帮助他们在真巴村定居下来。在过去漫长的岁月里，他们只拿过打狗棍和讨饭碗，从来没有拿过农具，连野草和禾苗都分不清楚。经过互助组几年来的帮助，他们学会了犁地、播种、收割，现在，已成为农业生产上的能手。
在这个山区，我们还看到林芝县立定乡的农民正展开一场与洪水争粮的英勇战斗。秋收刚开始，色齐拉山山洪暴发，雅鲁藏布江和尼洋河水猛涨，立定乡地势低凹的一部分已经成熟的庄稼被洪水淹浸。涨水的当天下午，正在这一带检查秋收的林芝专员公署副专员立即向区政府发出了紧急指示。傍晚，中共达则区委书记和区长从几十里外赶到这里。经过连夜的计划和组织，第二天一早，全乡的互助组员、人民解放军官兵和从附近村庄赶来支援的人们，一齐跳进齐腰深的洪水里进行抢收，老人和妇女驾着牛皮船，把青稞和麦穗运到岸上。洪水越涨越高，但人们的歌声和?喝声更是震天动地。站在水最深、水势最急的地方的，是立定乡副乡长、共产党员桑玉带领的青年突击队。经过两天的抢收，人们从洪水里夺出了金子似的粮食。许多人自豪地向我们说：“有党的领导，有互助组的帮助，任何自然灾害也吓不倒我们！”
现在，每天傍晚，打场结束的农民们在山麓和河畔升起了堆堆篝火，白色的烟雾像轻纱一样飘荡，熊熊的火光照亮了田野。人们面对着金山般的粮堆，在篝火四周唱着跳着，歌声和笑声长久地在夜空中回响，这欢乐的声音，越过一重重峰峦，传到遥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