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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们祖先的土地拿回来!”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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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3-12-09
第3版()
专栏:阿尔及利亚通讯

“把我们祖先的土地拿回来!”
本报记者 冯之丹
土地——农民的命根子
到阿尔及利亚去旅行,在那东部肥沃的梅蒂贾平原、波尼平原和西部的沿海平原上,放眼都是一望无际的葡萄秧和柑桔林。真是千顷金果,万顷翠玉啊!美丽富饶的阿尔及利亚的一部分,在漫长的殖民统治年代变成了名副其实的“法兰西的花园”。
在殖民者入侵之前,阿尔及利亚农民世世代代在最适宜于耕种的平原地带从事农耕。但在殖民者入侵之后,他们被驱逐出肥沃的平原,逐步地在贫瘠的山地上去开拓耕地。早在一八四一年,入侵阿尔及利亚的法国殖民将军布若就公开宣布:“只要哪里有良好的水源和肥沃的土地,我们就要把哪里的土地交给殖民者,不管土地的原主是谁。”一百三十多年间,阿尔及利亚的最肥沃的土地就这样被殖民庄园主所霸占了。
阿尔及利亚独立前,全国约七百万公顷的耕地中,将近三百万公顷土地是在殖民庄园主的手中。只要看看下面粗略的统计材料,就能了解阿尔及利亚土地占有的极端不合理的状况了。两万两千个欧洲殖民主占有阿尔及利亚近三百万公顷最肥沃的土地,其中六千三百八十五个欧洲大庄园主占有了二百三十八万公顷良田。阿尔及利亚本国的地主约占土地的百分之三十以上。贫苦农民占到农户的百分之七十左右。独立以前,阿尔及利亚农村中完全失业的劳动力达到六十五万。庄园工人六十二万,其中长年工仅十六万人,季节临时工达四十六万人。
殖民者的疯狂榨取和血腥镇压,造成了阿尔及利亚广大山区农村支离破碎的一幅悲惨景象。从奥雷斯的群山到大卡比利亚的深谷,在东部边境线和西部边境线,从撒哈拉沙漠之边到地中海岸,到处都是被炸毁的石头房子、被烧光的山头和被遗弃的土地。上百万农民在民族解放战争中献出了生命;数十万人背井离乡,逃亡到异国去。上百万孤儿转辗在死亡线上……
阿尔及利亚农民,是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斗争的主力,是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军的主体。这场在阿尔及利亚土地上进行了七年半之久的民族解放战争,实质上也是一场农民战争。因此,土地问题在阿尔及利亚的民族民主革命中占有极重要的位置。正如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的黎波里纲领草案所指出:“在阿尔及利亚目前的情况下,人民民主革命首先是进行土地革命。”
阿尔及利亚独立后的短短一年半之内,阿尔及利亚政府采取了果断措施,逐步地接管了全部外国庄园的土地,并且在庄园里建立了管理委员会。阿尔及利亚政府把这个措施当作实行土地改革的一个重大步骤。
十字架、剑和铁犁
在离阿尔及尔三十五公里的西郊,有一座景色如画的大庄园。这个庄园的主人是个赫赫有名的殖民主义者博尔若家族。庄园包括一千八百公顷的葡萄,还有一些果树林、菜圃以及许多住房、地窖、葡萄酒厂……这就是在法国和阿尔及利亚都有名望的特拉普庄园。特拉普葡萄酒,就是在这里酿制的名牌酒。庄园雇用了四百五十个阿尔及利亚工人。
最老的庄园主、殖民者老博尔若是跟随殖民军一起侵入阿尔及利亚的传教士。作为殖民征服的开路先锋,博尔若家族在十九世纪中叶取得了他的领地,随后建立了特拉普庄园。现在第三代殖民者亨理·博尔若继承了这宗财产。这个殖民者的后裔不仅是特拉普葡萄王国的君主,而且是十家大公司的董事长,巴斯图斯香烟公司和印度支那烟草公司的主要股东。仅仅特拉普庄园就年产四万担葡萄酒,每年收入约一亿五千万法郎。差不多一个世纪以来,博尔若家族从阿尔及利亚榨取了惊人巨大的财富。
一九六三年三月二十九日,阿尔及利亚人民军包围了特拉普庄园。第二天,博尔若被通知到庄园来取走自己的随身行李,特拉普庄园正式被阿尔及利亚人接管,变成一个国家农场了。农场的管理委员会立即建立了起来。这是阿尔及利亚政府普遍接管外国庄园的第一个重大行动。我十分高兴,能够在博尔若被驱逐的两天之后到特拉普庄园去参观。除了博尔若本人之外,我几乎看到了这个葡萄王国里的一切。
在走近特拉普庄园时,它的米黄色的高大的围墙首先吸引了我的注意。大门上写着:“通向天堂的大门”。进入大围墙,有一棵青松和一棵巨大的槐树枝叶茂密地高耸着。大树旁又出现一道围墙,在这垛墙上刻着博尔若家族的发家三宝的字样:十字架、剑和铁犁。这三件宝的确可以概括博尔若殖民家族的发迹史。殖民者一手拿剑,一手拿十字架,发动了对阿尔及利亚的征服战争,然后强占了阿尔及利亚人的土地,办起了殖民庄园。这分明是殖民掠夺的肮脏的标记,可是,在殖民者看来,却成了他们光耀门第的荣誉。
跨进第二道围墙,我算是进入庄园主的“天堂”了。围墙之内,满园芳香。那里有一排排翠绿的松树、各类奇花异木、水池和花坛、大理石的凳子,光滑的磁花盆、风雅的亭台楼阁,还有一个供赏玩的家禽场,那些彩羽的鸡群和飞鸟所栖居的精致的木屋,甚至比庄园工人的破茅舍还要讲究。博尔若的宫殿般的华丽住宅就座落在这万紫千红的花园里。一股清泉从山上倾泻而来,经过人工的渠道,流过这华宫周围的庭院。
可是,在接管以前,围墙里面只准庄园主和一些欧洲代理人居住,阿尔及利亚庄园工人是不准入内的。同庄园主的华丽庭院形成对照的是庄园工人的破烂不堪的草棚。远离这围墙的田野旁,有一排旧草棚,显得荒凉、凄惨。贫寒的草舍前,一条臭水沟散发着一股腐烂的气息。这里,每一间草屋里,挤着五、六口人。
“一个殖民者结束了”
新任命的农场场长摩萨,热情地陪着我去参观博尔若的华丽的住宅。这幢私人住宅共有一百五十间房间,里面的陈设是富丽堂皇的。但现在看起来有些零乱。有些屋子里还堆着没有打开包的新地毯、新沙发和其它家具。有一间房子里放着许多镀金的箱子。场长告诉我,这里搜查出了供应法国极端殖民主义者秘密军的武器。阿尔及利亚外国庄园主,绝大多数都与秘密军有联系。他们供应秘密军武器和经费。有些庄园主本人就是秘密军的头目。他们可以随时用一些莫须有的借口枪杀阿尔及利亚的庄园工人。
我们巡游博尔若的华宫。这是博尔若的办公室。室外的衣架上还挂着他的一件大衣。这是博尔若自己的一个半身铜像。看来,这个庄园主很想为自己竖立纪念碑哩。可是,他绝没有想到他的日子已经完结了。
华宫的楼下有一座讲究的家庭礼拜堂,现在摆设在神龛上的“上帝”仍然毫无表情地站着,看来对那个把它放上神龛的博尔若的去留丝毫也无动于衷。餐厅的桌上还放着一杯没有饮尽的美酒。冰箱里还有几瓶没有打开的特拉普葡萄酒。农场场长把一瓶酒拿在手里端详了一会,诙谐地说,“特拉普,这个名字太难听了,我们将来要为这种葡萄酒另起一个美丽的名字。”
在一间据说是博尔若小儿子住的寝室里,我们发现了一本西方小说,书名叫做《一个人的结束》。农场场长随手拿起来瞧了一下封面,又把这本书扔回原处了。他轻蔑地说:“真是巧极了,一个殖民主义者终于结束了。”
“博尔若这一类庄园主结束了,但是我们国家还存在殖民主义的残余,我们将要逐步地消灭它!”这个阿尔及利亚民族解放阵线的干部最后有力地补充了一句。
现在,博尔若庄园已经改名为布沙乌伊·阿玛尔葡萄园了。阿玛尔是这里的一个庄园工人,他为民族解放事业献出了自己的生命。这里的工人兄弟怀念着他,用烈士的名字来命名他们新生的农场。
在殖民庄园主博尔若住宅的屋顶上,如今阿尔及利亚民主人民共和国的国旗浴着金色的阳光,迎风招展。
希望在燃烧
接管庄园的措施在阿尔及利亚农民的心中燃起了热烈的希望。
在阿尔及利亚东部从费利浦维尔到波尼市的公路旁边,我偶巧地遇见了三个阿尔及利亚的失去土地的农民。他们的茅屋就在公路旁不远的地方。辽阔的原野上只有这孤零零的四、五间简陋的草房。
三个农民:穆罕默德、萨伊迪和穆克迪,把我邀请到他们仅有三个人家的村庄去。在一个草亭子里面,我们借地而坐。他们像接待远方来的亲友一样,一见面就倾诉自己内心的痛苦和喜悦。
他们三户人家原来都住在山上,战争中房子被敌人烧了,他们被殖民者从一个集中营驱入另一个集中营,而且他们三个都曾坐过牢房。远在抗战爆发以前,他们都曾在外国庄园里干过活,他们美好的青春都被庄园主给吞噬了。
穆罕默德已经五十岁了。十八岁时就在殖民庄园干活,他回忆起那时的屈辱的生活。他说:“我们庄园工人真苦啊!每天至少干十四、五个小时的苦活,中午只有半小时的吃饭时间可以休息。从早到夜,劳累了一天,回到草棚里躺在泥地上。有些庄园工人一生只能当单身汉。许多工人的孩子不认识自己的父亲。因为他们天没亮就出去干活了,那时孩子还没有醒来;等到夜晚回家时,孩子已经入睡了。
“我们到庄园干活,被庄园主看作畜生。庄园主就这样侮辱我们,他们?喝着:‘这些狗来了,让这些狗去干活吧’;或者是:‘找那匹驴子去!’为了活命,我们忍气吞声!”
萨伊迪的一生也是同样的悲惨。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到庄园去找活路,为庄园主当了二十八年牛马,一直到他患了重病,半身瘫痪了,被庄园主赶了出来:
“我才十二岁,就到庄园去找工作,我苦苦哀求庄园主:‘我没有饭吃,给我工作吧!’最后得到的回答是:‘好吧,来当一只狗吧!’是的,庄园主从来都不把我们当人,干活时常常被拳打脚踢,那些殖民者还用下流话侮辱我们的父母、祖先和我们的种族,辱骂我们是下贱的种族。
“唉,我们白天干活肉体上痛苦;夜晚睡觉时心灵上痛苦呵,辛酸的眼泪润湿了我们躺着的泥土。”……
不需要再叙述穆克迪的生平了。因为他的惨痛的经历也是一样的。
他们,这三个阿尔及利亚纯朴的农民谈到了自己祖国获得独立时的心情:
“阿尔及利亚独立了,我们真高兴啊!正像一个被蒙住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一样。殖民主义者滚开了,我们自由了。对于未来,我们有了希望。
“国家独立了,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的孩子都将受到教育,我们都将要有土地。依靠我们的国家,也依靠我们自己劳动的成果,我们将会得到幸福生活。
“土地是属于我们祖先的,应当把它从殖民者手里拿回来。我们的政府做得好,我们大家都拥护。国家刚独立,暂时还有困难,现在即使要我们吃野草、吃石头,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土地回来了,我们就会富裕起来的。我们希望阿尔及利亚成为一个光明幸福的国家。”
他们三个阿尔及利亚失去土地的农民一面说着,一面眼望着四周辽阔的田野,眼神里发出希望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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