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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水工人陈高兴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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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1-08
第2版()
专栏:

烧水工人陈高兴
本报记者 沈骊珠 周鸿书
在北京铁路局北京工程段第四工程队里,工人们深深地热爱着烧水工人陈高兴。工人们说,看到陈高兴为党、为人民的那股忘我劲儿,心里可真受感动。喝了他烧的水,真叫人“舒心活血”,干活更加来劲。
他是这么个人
在北戴河铁路职工休养所里。一个夏天的早晨,一位高高个儿的休养员找到所长,劈头就说:“我在这里实在受不了了,让我回去吧!”
“受不了?”所长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连忙说:“休养所工作可能有缺点,你有意见给我们提吧,我们一定努力改进。”
这位休养员有点结巴地急着分辩:“不,不,休养所挺好;只是这里没活干,我惦记工地,惦记工人弟兄们,惦记得慌,非回去不可。”
“原来是这样!”所长忍不住笑了:“同志!组织上现在给你的任务是休养,要想活动身体,所里有的是体育器械,还有俱乐部……”
这位休养员就是陈高兴。当工程队党支部书记通知他,要他去北戴河休养的时候,他说:“我不能去,工程正紧张,又是大热天,工人离不了水。”支部书记说:“你走了,我们另找人烧水。”陈高兴说:“我离不开大家。”对这个当过八路军的硬汉子,实在没办法,最后支部书记只好“下命令”让他去。
到休养所头一晚上,他就没睡好。第二天一早,还以为是在工地上,照例天没亮就起来了。没活儿干,无可奈何,只好在休养所附近海边转游。挨到太阳出来,回到休养所,见服务员正在打扫屋子,他拿起扫帚就扫地。服务员把扫帚从他手上夺走,还敬他一杯开水,说:“夏天,多喝点水好。”服务员一句无心话,可勾起了陈高兴的心事:“是啊,夏天离不开水,队上弟兄们水喝得好吗?”这一整天,他在环境优美的休养所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工地上工人们在烈日下抡镐打夯的场面,不停地在他脑子里翻腾。这天夜晚,从来不失眠的陈高兴,睡在舒适的弹簧床上辗转不安,过了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睡梦中仿佛自己正在工地上,听工人们直嚷嚷:“高兴!怎么还不送水来!”陈高兴接口回答:“我在这里,马上送去!”可是,他提起水壶,两脚怎么也迈不出屋子去。这一阵急,急醒了,原来还在休养所里。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一大早就找所长去了。
他像孩子急于见亲娘似地提前回到了工地。和工人们在一起,他如鱼得水,立即干起烧水活儿来。党支部书记在工地上碰见他,惊奇地问:“你怎么还没走?”他靦觍地回答:“我已经回来了。”书记批评了他。他说:“休养好是好,可就是睡不着觉,一离开工地,我实在惦记得慌啊!”
一人能称百人心
陈高兴开始烧水,是在七年多以前的一个夏天。当时,工程队在南口工地修线路,几百号人在烈日下抡着铁镐干活,渴得嗓子里冒烟,开水却供不上。工长跟大伙商量,添人烧水。有的小伙子说:烧水活又脏又累,一人难称百人心,谁干!陈高兴那时是个线路工,他想:“只要全心全意地干,怎么会难称百人心呢?”他记起自己受伤复员离开部队时首长的教导:什么时候你也不要忘记自己是个革命战士,遇到困难就更应该拿出八路军的样子来。
他找到工长说:“让我烧水吧!”
“这可是困难活啊!”工长说。
陈高兴回答:“正因为困难,我才要求干哪!”
有人笑他:“嘿,看吧,过不了三天。”
“三天?”陈高兴心里拿定主意:“只要党需要,我就干一辈子。”
陈高兴进了水房。开头,水房离工地有三四里远,紧烧紧送,还是不够工人们喝用。后来,他在工地就近找到一口井,干脆清早把锅炉搬到工地,傍晚再搬回去。看到工人们不叫干渴了,陈高兴心里可快活啦。可是,他看到工程挺紧,工地上急需劳动力,他就想应当抽出人力去支援工地。经他一再要求,烧水工一度由三人减少到了一个人。只见他一人担水,烧水,送水,劈柴,弄煤,忙个不了,还得把“水房”搬来搬去。一个人怎么搬得了“水房”呢?于是,一辆满载锅炉、水桶、茶杯、劈柴、煤等各种杂物的手推车,每天清早吱吱嘎嘎地在工地上出现了;下午,工人们喝足了水,将要下班的时候,陈高兴又赶紧推着车子回到工棚,烧热了洗脚水,等候着工人们回来。紧接着又烧水,又担水,直忙到工人们都睡下,陈高兴才安心去休息。第二天早晨,工人们还在梦中,洗脸水已经烧得热气腾腾,送到了工棚里。上午,工人们刚刚干得开始出汗,开水又送到跟前来了。
就这样年复一年地过去。有一次,在固城修路,工人们分散住在村子里,这家两个,那家三个。下了工,人们说:这下,高兴可没法送水了,咱们上水房取水去吧。谁知一阵锣声传来,陈高兴担着水桶笑迷迷地站在门口:“同志们,来喝水呵!”原来他敲着锣串巷送水来啦。村里男女老少一大群,跟着看这个与众不同的送水人。多少个寒冬炎夏、雨雪风沙的日子,人们常常在意想不到的时候,看见陈高兴照常送来了开水、洗脸水、洗脚水……。
工程队流动性很大,有时在一个地方只呆三天两天,甚至半天。不管呆多久,每到一个新地方,陈高兴就抓紧时间安锅炉,烧开水,常常是工人们刚安排好自己的“家”,开水就烧得了。
在七年多漫长的日子里,陈高兴也曾有过那么一次“失职”的事儿。一天早晨,工程队党支部书记走过水房,听见里面有人咕咕哝哝地讲话:“你是怎么搞的?烧水不让工人喝上水,还算什么老战士!……”支部书记进去一看,原来是陈高兴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事情是这样的:头一天,陈高兴有些发烧,但他跟谁也不说一声,到晚上向卫生所要了点药吃下去就蒙头睡了。谁知这一睡就睡过了头。早晨工人们来打水,破天荒头一次发现锅里的水还没有热。陈高兴难受地向工人们道歉。工人们不知道底细,只说:“那有什么,你多少年才误这么一次,我们洗一次凉水脸,也挺痛快。”工人们上了工,陈高兴顾不上吃饭赶紧把水烧开送到现场,回来就自己开起“批评会”来了。党支部书记严厉地说:“你呀!该批评的是生病不肯休息,也不让人知道!”
心里老想着大伙
前年,工程队在老牛河修便桥。工地上忽然出现了两只肉敦敦的小猪。人们注意到,陈高兴的活儿更忙了,烧好了水,还要挖野菜,收集泔水,给两只小猪弄吃的。
怎么回事?原来陈高兴发现老牛河这地方山沟、道旁有许多可以喂猪的野菜,而厨房里的泔水也没法利用,白白倒掉。他想:我抽点空儿为大伙养两口猪该多好。于是,就用自己的钱买来了两只小猪。
小猪随着陈高兴从这个工地转到那个工地;有一次工人们到了个新地方,一时火车不便装运小猪,陈高兴便托妻子代为喂养。到去年四月,工人们吃了陈高兴喂养的第一头肥猪。
不久以后的一个清早,陈高兴刚起床准备烧水,突然耳边响起了水浪声。“啊!山洪来了!”他赶快到各个工棚去叫工人。不一会儿,桥边的许多枕木、铁轨被洪水冲走了,工人们一个个下水去抢救。虽然水不深,但流得相当急,陈高兴不会泅水,也奋不顾身地跳下水去。
经过几小时的战斗,枕木、铁轨被救上来了。看到工人们为国家抢救了那么多物资,陈高兴忘记了自己的疲劳,全身湿淋淋地就去买酒来,一杯杯分给大家暖和身子。看着工人们满意地喝着酒,他心里在琢磨:还该做些什么呢?最后,他决定把那一头肥猪也宰了慰劳大家。
两头猪都吃了,工人们要付钱给陈高兴,他硬是不肯收,后来才答应收回买两头小猪的钱。可是,工人们付的钱超过了买小猪的钱。为这事,陈高兴破例跟大家生了气,甚至争吵起来。他说:多少革命先辈为人民流血流汗,有的还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我是个共产党员,只是多花点力气为大伙养两头猪,有什么好计较的。最后,他把多余的钱全部给工程队买了水桶、茶叶。
陈高兴用自己得的奖金,为工人买茶叶,买杯子,也是常有的事。他跟同志们相处,总是不计较金钱,总是很大方。可是,他自己吃穿都很节俭。这些年,他除参加市群英会做了一套新衣服,平时穿的都是缝补了好多遍的。他住的房子很小,领导方面几次要给他调换好一点大一点的房子,他都推辞让给了别人,直到去年才搬了家。
在工程队里,还流传着陈高兴学理发的故事。那一年,工程队在满城修路,工地离集镇有五六里地,工人们去理一次发得耽误半天甚至一天的时间。有的工人头发老长了也不愿意去理。这事被陈高兴注意到了,他想:工地上要是有个人能理发,不就方便多了吗?那几天,正好他妻子也在工地,他就请她帮助烧水,自己到城里买来了理发工具。第二天,他决定到镇上理发馆去学手艺。一早,他到理发馆里装成顾客等待理发,站在一边看理发师怎样使用剃刀。轮到该给他理的时候,他总是让别的顾客先理。一直看了很久,最后只剩下他一个顾客了,他才说出自己的来意。理发师受到感动,很热心地教起这位奇怪的“徒弟”来。就这样,陈高兴慢慢学会了理发,又多了一样为大伙服务的本领。
陈高兴就是这样老是想着大伙,为大伙做着多种多样的“份外”事儿。
是八路军教给的
陈高兴有这么一个习惯:每当工人们上了工,他总要抽空到各工棚转转,看看有没有人需要他帮助做些事情。
一天上午,陈高兴又来到工棚,看见有个工人生病躺在床铺上。这一下陈高兴就忙开了:一会儿打来了开水,一会儿端来一盆热水,一会儿不知从哪儿买的鸡蛋,做来了鸡蛋汤,一会儿又帮病人洗脏裤子。病人感动地连连说:“叫我怎么谢你!”
陈高兴说:“别谢我,你谢党和毛主席吧!我们都是阶级弟兄,山南海北到一块儿,就该互相照顾。这么做也是八路军教给我的。”
说起陈高兴参加八路军的事儿,就得从他的身世说起。
陈高兴的老家在冀中望都县张庄村。解放前,父亲给地主当短工,自己也种几亩薄地。全家一年忙到头,总不够吃用,遇到荒年就更困难。那一年,地主看中了他家的命根子——一亩半园子地,竟到县里诬告他父亲侵占地主的土地,硬把这园子地白白霸占去了。这时候,陈高兴已是个稍稍懂事的孩子了,父亲对他说:大了要有志气,把地夺回来。这使他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阶级仇恨的种子。一九三七年抗日战争爆发了,陈高兴家的生活更加困难。一九四三年,他十六岁那年,在一位党的地下工作者的启发下,他穿着一身破衣服,踏着脚指露在外头的破鞋子,投奔了八路军。
关于在八路军里受到的教育,他有时候也对别人谈谈:
“我刚参军不久,就遇上了长途行军。一路上大家都挺辛苦。特别是班长,不是扶这个,就是帮那个背东西。过摩天岭的时候,冰雪封地,山高路滑,敌人又紧追。糟糕的是我的脚被敌人打伤了,走着走着,真有点支持不住了。同志们抢着把我的干粮、背包往他们身上扛。也不管我怎么反对,班长背起我就往山上爬……。一到宿营地,班长顾不上休息,就先为大伙张罗着弄床铺,弄洗脚水……。”
陈高兴就是保持着从八路军学来的这种优良传统,热情地关心着自己的阶级兄弟。
工人们对陈高兴,也总是待以真挚的阶级友情。在工地上,谁看到一根柴禾,就会想起陈高兴。“拣回去,送给高兴!”下工了,有人会不顾疲劳,争着给水房担水,抬煤。跟陈高兴一块烧水的老贾,过去不大喜欢烧水这桩活。现在,他烧水送水也干得蛮好了。他说:“我一定要向高兴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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