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炸茅舍 [复制链接]

第6版()
专栏：

轰炸茅舍
〔哥伦比亚〕厄米拉斯·拉米莱斯
黄昏，一队满载炸弹的飞机光顾了这里，开始了一场袭击。事前，谁也没有料想到这里会遭受轰炸。直到这些飞机已经盘旋在头顶上的时候，人们才看到它们的身形，听到它们嗡嗡的声响，但还不明白它们要干什么？
第一枚炸弹轰然而响，大家都往山上猛跑，想逃到复盖着茂密树林的山峰上去。就在人们路经平坦谷地的当儿，兜了一个圈子的飞机回过头来向着人群又是一阵俯冲扫射。
一声巨响之下，一所学校土崩瓦解。座落在不同地段的几所房屋也同时燃烧起来。受了惊的牲畜东跑西窜，力图跳出栅栏。其中有几只已经被炸得遍体鳞伤。
一个男孩子背上挨了一排枪弹跌进山谷中的牧场里，但他爬起来站着，他的怒吼声回荡到山林的深处。伴他一起跑的那只狗依然守在他身旁，仰天长吠，像是要扑到空中的这几只“恶鸟”，咬它们几口。
也有一些人比较镇静。他们不跑，而是手执猎枪和气枪，等到飞机转回来的时候，瞄射几枪。虽然这几枪无关紧要，却表现了人们的英勇的气概。
轰炸和扫射持续了两个钟头。飞机最后飞了一圈，没有再扔爆炸物，却撒下了几千张花花绿绿的传单。传单上面写着政府训告全体哥伦比亚人民要维持和平；此外还宣传共产主义的危险性；并且在结尾时告诫农民们要遵循上帝和教会所指引的道路，要忠于上帝、忠于博利瓦尔省政府、忠于和平、正义和自由。
飞机没有从来路上回去，却向着北方——美国空军基地，径直地遁去。当机身插入夜晚深蓝色的天际隐没在远处群山背后的时候，人们才开始清醒，相对地望着，脸色仍旧苍白，汗水淋漓。饥饿、干渴、寒冷使人们渴望着吃一些东西，再睡一觉。他们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搞不清楚被轰炸和扫射的原因。
人们回到几小时以前还是完整的家园，走过被子弹打得满是窟窿和被炸弹熏黑了的庄稼地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播种过、用辛勤汗水浇灌过的土地上面复盖着成千上万张五颜六色的传单。醒目的标题是“共产主义的真面目”。
“胡说八道！”“刽子手！”一位妇女大声地喊着。她想把跌落在山谷中的男孩子抱起来。一直守在男孩子身边的那只狗继续向着天空号吠，嘴角上挂着被朋友鲜血染红的唾涎，因为它舐过朋友身边的土地。
“这帮独裁的家伙！”“美金的奴才！”一个男人一边踢着自己茅屋烧剩的灰烬，一面咕哝着。
有一些人由于心慌意乱，仍然默默不语，站在自己房屋的瓦砾堆边望着失散的财物出神。他们既不愿意开口，也不想动弹。
大群人围拢在一个人的身边，开了个会。
“我们只有投奔游击队这条路了！”
由于狂怒而发出的这声呼喊，最初只不过是为了发泄受难者失望的情绪。但它被人们一声声地重复着，好像传达着一项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的命令。人们脸上的阴影顿时消散。脑海里浮现着一派光明的未来。麻木得难以动弹的手脚也开始恢复了知觉。……
第二天，这群飞机又飞到这里，重复了那套战斗动作。扔下了最后一颗炸弹和最后一张传单之后，扬长而去。但是，飞行员没有想到，这块山区已经没有人烟了。
也就是在这群兀鹰钻进夜幕向北方飞去的时候，这里的男人、女人、老年人和小孩子，正坚定地毅然地沿着光秃秃的山路向远方挺进。政府没有想到滥施轰炸镇压人民的后果，是使人民产生了一股新的力量，推动着他们向那更高的山峰挺进。山峰的后面即将托出一轮磅礴的旭日！
〔光孚　节译〕
〔译者附记〕哥伦比亚人民革命游击队日渐发展和壮大，哥伦比亚反动政府在美国主子的支持下垂死挣扎，疯狂地轰炸游击队出没的山区，屠杀山区的百姓。这里描写的是真实的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