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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农村看年画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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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2-16
第4版()
专栏:

从农村看年画
苏光
年画,原是我国农村用于年节装饰的一种绘画,现在已经逐渐打破了这个界线,成为新农村经常需要的一个画种。年画的销售,也不只限于农历的腊月尽头,平素农村办喜事,互相赠送年画,已成为普遍的事情。农村对年画的需要更加迫切了。
年画工作中的问题,我们在美术创作中曾经讨论过,但和年画的主要对象——农民群众认真商量,却还很不够。近年来,在农村中作了一些调查,征求了农民的意见,这对于年画工作中问题的解决很有帮助。以下就我在晋南农村所了解到的一些情况,谈几点意见,供同志们研究参考。

年画,是植根于民间的一种群众性的艺术,它一直是沿着革新的道路发展起来的。早在全国解放前,解放区的年画经过革新,吸取了民间年画的精华,直接和当时的革命斗争相结合,成为革命宣传教育的有力工具。全国解放以后,新年画的题材更加丰富了,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人民生活和斗争,已成为新年画表现的主要题材;年画在群众中发挥了更大的教育作用,已成为群众生活中不可少的一种精神食粮。
农村中绝大多数的农民,特别是青年农民,对反映当前重大政治题材的年画非常热爱,尤其喜爱那些表现领袖形象的年画。董希文的《开国大典》(群众是当作年画购买的),到处都可以听到群众的交口称赞。我们在翼城县山区一个公社生产大队举行年画展览的时候,就有不少农民提出要向我们买这张画。这个生产大队的小学校,去年春节为了购买一张《开国大典》,曾经派了专人到县城,费了很大周折才买到了一张。现在还珍贵地保存在学校的办公室里。他们说:“这张画上我们党和国家的领导人都有了,谁家也愿意贴一张,可惜就是不容易买到!”群众的看法是:“旧年画兴取个福祥吉利的意思,什么吉星高照呀,五福临门呀,还不都是迷信?新社会的吉星、福星就是共产党毛主席。”大凡买了有领袖像的年画,不管是领袖和群众在一起同欢共乐的,还是领袖领导群众闹革命的年画,都贴在自己家里最显眼的地方,他们说:“这是真正的幸福临门!”
青年和儿童,爱看革命战斗故事的年画,这就像他们看戏爱看武戏,唱歌爱唱战歌一样。民兵们看了革命斗争内容的年画以后,还自发地联系到民兵的工作去讨论。这自然与我们农村党、团组织的教育有关,但也说明战斗故事作为年画题材的重要;可惜我们的年画近年来在这方面的取材不多。我们拿到农村展览的一些革命历史画,如《平型关大捷》、《八女投江》、《狼牙山五壮士》等,虽然只有一个独幅的画面,群众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们建议把这些画成四扇屏的连环画,说这样一定可以代替《七侠五义》那一类的旧年画。
反映农业生产和农民生活的年画,农民群众同样也喜欢,但是这种画也并非张张都受到欢迎,他们说:“农村的新鲜事儿很多,要挑一点有看头的来画。”我们曾经带了一张题为《迎亲》的年画草稿,画着一对新型的农村青年男女,骑着自行车去举行婚礼,他们就说这是好画,而且纷纷议论,说这比坐轿、骑马都好,既节约又时兴,认为是一种有益的提倡。农民要求年画的新,其实就是要求及时反映现实生活,过去有的年画作者,有时担心内容和形式不能统一,而迴避在年画创作中选取现实题材。迴避,是一种缺乏革命责任感的表现。内容和形式的统一,通过生活实践和艺术实践,是可以逐步求得解决的。当然,年画创作和其他艺术创作一样,只能是比实际生活更高更美,不能是日常生活的重复。
农民对于年画的要求,说来也很简单:年画的形式,首先应适合室内装饰的需要,是横是直,几开几裁,要根据各地的房屋样式加以设计。艺术表现要合乎群众的欣赏习惯,要能看得懂。内容要新鲜有看头,画面颜色要明朗鲜艳,凡是这样的画,农民都很喜爱地把它们算作年画。

如何批判地吸收民间木版年画的传统,也要听听农民群众的意见。传统的木版年画之所以形成它特有的风格,原因是多方面的,但其中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年画的作者本身就是群众中的一员。农民群众说:“他们是老百姓中的能人。”他们和广大群众有共同的爱好,能够集中群众的意见和要求,因此他们的作品一般说来合乎群众的口味。他们创作年画时起稿落墨,常常要经过群众的再三推敲、鉴定,才可以刻版印刷。这是一套群众路线的创作方法,是最值得我们继承的传统之一。现在我们的年画作者,各方面的条件都要比旧社会的年画艺人优越得多,只要能够贯彻执行党的文艺方针,深入群众改造思想,是能够真正成为群众的艺术家的。
木版年画的印刷,由于当时客观条件的限制,比较粗糙,颜色也比较简单,但也由此而出现了一种特有的艺术风格。这种风格,只能在它的基础上加以提高,不可为近代印刷术所代替。木版年画这种别具一格的形式,和题材的选择正好表现了那个时代的人们的审美观点。创作新的年画,可以利用木版水印的条件,保持和发展原有的艺术风格,但更重要的是要表现新的社会主义的时代精神。
我国木版年画的产地很多。著名的杨柳青、桃花坞、潍坊、绵竹年画的相同和不同处,已为大家所熟知,产量较小地区,如北方的武强、凤翔和晋南等地的年画,也由于风俗习惯和欣赏趣味的不同,形成了各自的地方特点。晋南的木版年画,和晋南的地方戏曲、秧歌、社火以至八面威风(晋南锣鼓)等民间艺术一样,给人一种豪放、慷慨、明快、爽朗的感觉;特别是门头、门画、吊画中的人物,更具有这个特点。这些应该加以整理,少数可以继续出版的继续出版;须要改革后出版的改革后出版,不应该简单加以否定。旧木版年画中,戏出画数量很大。农民群众欣赏戏出画的习惯也由来已久。一幅成功的戏出画,往往可以吸引许多人边看边议,一看再看。群众说:“这才看得入胜哩!”但他们也提出了新的要求,他们说:“《白蛇传》虽好,光看这些也没意思,像《刘胡兰》、《槐树庄》、《李双双》这样的新戏,画出来大家会更加欢迎。”关于如何用传统的技法来表现现在的妇女、儿童,我们也试验了一下,得到的批评是:“这些人都像些童男童女。”显然,离开表现时代特点,而只在形式上夸张装饰是行不通的。学习木版年画必须推陈出新,应该在表现新的生活的前提下,吸取和发展原有的技法,创造新的年画形式。木版年画中装饰性很强的那种程式化了的技法,民间艺人们是很熟悉的,群众管运用这种技法叫做“打扮”。一个人本来生了七分,一经打扮就有十分。农村中常常形容一位媳妇好看,就说她是“从画儿上掉下来的”。足见画中的人物应该比现实生活中的人物打扮得更美,这种“打扮”的艺术,正是木版年画作者多年来从实践中练出来的功夫。打扮成什么样子,怎样打扮,正是我们在创作中要很好加以研究和运用的技术。随着时代的不同,群众的审美观点也是不同的。我们有责任培养群众热爱社会主义生活的新的审美观点。

年画的重要功能之一是装饰年节,其中主要用于装饰的,又有斗方、门头、挂笺……之类的小画;属于迷信品的门神、灶君,实际也有装饰的成分。有一位生产队的干部向我们说:“庄稼人贴灶君主要为了看个节气,也是自古以来留下的习惯,灶头上贴灶祃,人们就只当一张画儿看了,一下子去掉了,像将女人剃了头发,秃溜溜的。”这说明这一类的年画,并不能简单取消,而应用新的年画去代替。近几年来,我们的新门画、历画就起了这种代替作用,但还很不够。不仅印刷数量不能满足广大农村的需要,而且内容和形式也不为群众接受。如一些以讲卫生、学文化为内容的门画,群众即使买了,也还是贴在家里。他们说:“轻飘飘的不好看,门画的人物要画威武些,颜色要稳重些才对。”新的年画决不能迁就迷信的内容,但照顾群众的习惯,选择恰当的内容和形式,则是完全必要的。
适应室内装饰的年画种类很多,必须根据农村居住环境的变化加以重新设计。十里风俗大不同,就以晋南几个县来看,便有很多不相同的装饰性年画。洪洞、临汾一带盛产拂尘纸和吊画,襄陵、汾城一带则盛产灯画和幔子,曲沃、翼城一带盛产窗花和斗方。这都与这些地方的住宅不同、实用要求不同和风俗习惯有关系。旧年画的内容和形式,是适应旧社会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要求而产生的,新社会的条件变了,年画的形式和内容就不能不变。近年来,晋南地区的美术工作者,曾经重新设计了不少装饰年画,其中有大量的拂尘纸、斗方、门画、历画等,销路很好。
旧的装饰性年画,大部分属于神祗一类的迷信品,这是和我们的新年画针锋相对的东西。解放以后,随着农民政治觉悟的提高,迷信品在农村中逐渐被淘汰了。但是,在农村中还存在着集体经济同小生产者自发的资本主义倾向的斗争,农民群众头脑中的旧思想残余,旧习惯势力还没有全部克服。什么时候新年画不能完全代替这类东西,什么时候封建迷信品就会向我们争夺农村这个广阔的年画阵地。这是一场意识形态方面的阶级斗争。年画工作者,应该细心地调查研究,和群众商量,创作一批适应各地具体需要的新装饰年画,同时协同出版、发行部门,共同研究这一类年画的生产和供应问题,来逐渐满足群众的需要。
年画和广大农民的生活、思想是紧相联系的,它可以积极地影响群众奋发图强树立雄心壮志的革命思想。在过去的革命斗争中,新年画曾经发挥了革命的宣传教育作用。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更给年画开辟了广阔天地,新年画应该通过它本身特有的功能,继续发挥社会主义的宣传教育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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