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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庄来了个好后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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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0 发表于: 1964-02-17
第2版()
专栏:

俺庄来了个好后生
新华社记者 李正杰
河北省玉田县大冯庄一带流传着“傻老三”的故事。这位“傻老三”名叫雷云海,是大冯庄党支部副书记。提起这桩事,说来话长,随着六个寒暑的更替,“傻老三”这个称呼的含意,也已经由嘲讽变成赞誉了。
议论
一九五七年秋天,雷云海从河北昌黎第一中学毕业以后,抱着当一个新式农民的志向,回到了他的家乡——还乡河畔的大冯庄。雷云海回乡务农这件事儿,一下子就轰动了大冯庄左邻右近的十八个村。党组织和村干部们都热情地来欢迎他,说他作的对,是个有志气的青年,可是另外也有些人议论纷纷,说他是笨人办傻事,没出息。有的人看见他打着光脚扛锄下地,在背后摇着脑袋说:“高中毕业,回家‘修理地球’,可惜啰!”雷云海家里有的亲人也埋怨他:“老三,你怎么闹傻呢,你的文化不浅,到外边干点啥不比干庄稼活儿强啊!”
雷云海被这些闲言淡语扰乱了心绪,一连几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
“参加农业生产,为什么有的人欢迎,有的人说闹傻?”
“啥叫有出息呢?”
雷云海苦苦地思索着。他想起毕业前夕,学校领导上一再教育大家参加农业生产的话;想起刚一回乡,党委和村干部们对自己的嘱托;他又反复地重温了毛主席教导过的一段话:“一切可以到农村中去工作的这样的知识分子,应当高兴地到那里去。农村是一个广阔的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这几句话句句都击中他的心坎。他想,自己是一个贫苦农民的孩子,如果家乡不解放,怎么能够出外读十几年书呢?“雷云海,雷云海,你要饮水思源,决不能忘本!一定要坚决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老老实实地在农村干一辈子。”沉默了几天以后,雷云海的眉头舒展开了,一股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热情,又在这年轻人的心里沸腾起来。
“听党的话就是最大的出息,让实际行动来证明吧。”他暗自下定决心,干起活来也更加虎势了。他起早贪黑,整天不声不响地埋头劳动。过了一阵子,他发现,劳动的时候乡亲们总是有说有笑,聊的热热闹闹,干的热火朝天。可是自己却总是无言可插,和大家说不到一块儿。“这是怎么回事儿呢?”他找到乡党委,一五一十地汇报了自己的思想情况。乡党委的领导同志热情地对他说:“云海,要把自己的文化知识发挥出来,必须首先和群众打成一片,按毛主席的教导,先作群众的小学生……。”党委的教导像一把开心的钥匙,给雷云海解开了闷在心里的疙瘩。从此,他不但坚持下地干活,而且一有空就找队长请示工作。在他的建议和组织下,村里的青年成立了一个宣传小组,搞街头广播、办黑板报,还在地头上给乡亲们读报,讲时事讲政策,使大冯庄出现了生气勃勃的景象。乡亲们找他打听国内外大事的多起来了,他也认真地向老农请教农业技术,他和村里的人们很快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在一起也有说有笑,无所不谈了。
雷云海决心把学会生产劳动和农业技术,当作扎根农村的第一步。他认真地当小学生,起早贪黑,边干边学。有些老农也主动向他传授农业技术,有的告诉他锄地应该怎样耪头遍、锄二遍;有的一招一式地教他拾掇棉花。雷云海总是虚心听,认真学。有一次,老农雷泽林叫他一块去耠地,他一听打心眼里高兴。扶耠子是最难的技术活,他老早就手痒痒了,于是他赶忙套上老牛,上了地头,在牲口身上拴好上搭绳套,?喝了一声“架”,扶着耠子就走了起来。没走多远,就吃力地感到牲口不听使唤,耠子也不顺手。再回头一看,耠过的地简直像条枣木棍子,歪歪斜斜地深的深来浅的浅。雷泽林老汉老远就一边喊道:“这样扶耠子还中?”一边就过来紧了紧过松的上搭。雷云海琢磨着说:“我拴的上搭符合力学公式的呀。”雷泽林笑着告诉他,上搭拴的松紧,不仅要看耠子,还要看牲口和人的高矮,灵活掌握。说着就作了个样子给他看。不一会儿的功夫,雷泽林耠过的一片地,果然垅垅都像线打的一样直了。这一天,雷云海干得腰酸腿疼,好像身子也不是自己的了。可是,第二天鸡一叫,他就一骨碌爬起来,咬咬牙又下地了。老农见到他这种不怕累、肯吃苦的劲头,满心欢喜地夸着说:“行,云海这孩子有股恒心,能摔打出来。”
他用汗水换来了锄、耪、耩、轧等各种农业技术,也在汗水中密切了和群众的关系。
考验
雷云海很快就变了模样,握笔杆的手长满了老茧,白面书生成了硬梆的庄稼手。随着这些变化,他在思想上也有了很大的收获。他在日记里端端正正地写着:“参加农业劳动是最光荣豪迈的事业,真正的幸福来自艰苦奋斗,自己应该不畏艰苦,迎着困难挑重担。”正像他日记里所写的一样,无论是参加劳动还是搞工作,他从来不挑不拣,党指向哪里,他就带头走到哪里。一九五九年冬天,玉田县委决定挖河引水,解决南部几十里方圆低洼地十年九淹的水患,于是全县掀起了兴修水利的热潮。雷云海首先响应党的号召,带动本村的青年第一批来到了水利建设工地。在风雪交加、千里封冻的寒冬里,劳动是十分艰苦的,一尺半厚的冻土,一镐下去,只掉一些土渣渣。不多日子,雷云海的肩膀就磨出了厚厚的一层硬皮,脸上也被飕飕的西北风削起层层毛刺。他一边劳动,一边还利用休息时间积极地进行宣传鼓动工作,从早到晚,总不失闲。这时,有些好心人又在他耳朵里吹风了:“云海,你‘跳墙不挂耳朵’,一点牵累都没有,在这吃这份苦是图啥呢?”也有一些同学和城市里工作的亲人、朋友,这期间也屡次三番地给雷云海捎信,让他在城市里找点事作。有的人在信中直截了当地提出:“……给你找个教书的地方,每个月可以拿到几十块钱的工资,无论如何总比干庄稼活强吧!”
所有让他到城市“享福”的来信都被拒绝了,他只有一个想法:“红在农村,专在农村。”他向这些好心人解释说:“过去多少先辈为革命事业英勇牺牲了,他们图啥呢?还不是为了实现共产主义。现在咱们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吃点苦又算得了啥。”他在工地上从开工一直干到煞尾,一九六○年收工返村的时候,被评选为“水利建设标兵”。
雷云海从工地回来,正赶上大队办猪场,领导上又决定派他去当场长。雷云海二话没说,高高兴兴地就把行李搬到了养猪场。一到猪场,他就拜老饲养员为师,什么活都学,什么活都干,而且总是抢着干脏活干累活。养猪这行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摸的,高中毕业生竟养起猪来,不免又引起了一些人的议论:“越混越好,当上了‘文化猪官’!”有的年轻妇女看到雷云海整天打猪食担猪粪,也在背后窃窃私语。雷云海现在已经成长起来,这些风言冷语再也扰乱不了他的心绪了。他听到后反而笑呵呵地说:“盖大楼缺不了合泥烧砖的,建设新农村也缺不了养猪的,只要好好干,行行出状元。”
他干什么就钻什么,为了把猪养好养肥,白天从实践里学,晚上向书本求教,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学会了喂母猪、管小猪、看母猪发情期等知识。跟着他又学会了给母猪接生和医治一般猪病的技术。他对工作的责任心很强,有时赶上母猪临产,一连几天几夜都不合眼。有一次几头母猪同时临产,他整整守了三昼夜,三天里下的三窝小猪,在他的精心照料下,一个也没死亡。不久,猪场就变了样,小猪的成活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全场的猪只和积肥数也都成倍的增加,五十间猪舍也粉刷一白,场内场外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许多社员从这走过都说:“队里多了个识字的可真得利多了。”原来几个嫌脏的年轻女饲养员,这时也高高兴兴地安下心来。
雷云海在猪场劳动了一年,又获得公社“特等养猪模范”称号。
就在这一年,他由一个共青团员成为光荣的共产党员。
赞誉
冬去春来,季节在变化,农村在变化,人们的看法也发生了变化。几年来,挑河,打埝,抡锄,养猪,像一块试金石似的刻出了雷云海在劳动中的成色。他经受了劳动的考验,也撒下了文化的种子。乡亲们一提起雷云海,从十几岁的小伙子到七八十岁的老大爷,都愿意翘着大拇指头说:“人家是一心为集体,脑袋里没有自私自利这根弦儿。”一九六一年,大伙选他当大冯庄生产队的副大队长,一九六二年选他为大队长,最近又担任了党支部的副书记。党和群众对他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地给他增添了力量。当了队长后,他也更加虚心,更加勤奋了。他搬着行李住到了大队部,在劳动工作之余,努力学习党的各项政策和毛主席著作,晚间,从他那间小屋中透出的灯光,到更深夜半还亮着。
他知道自己的经验不足,除了学习以外,还更好地依靠贫下中农社员和老农。村东头有一块五十多亩的碱地,一到春天地皮就起一层白碱,苗伤的很厉害。针对这个长期没有解决的问题,他先后请教了好几个村里有经验的老农。有的说碱地和一般地不同,要经营出坷垃来;有的说碱地发凉,要晚下种;也有的说要多施粗肥压碱……。他集中了老农们的经验,对这块碱地加强了管理,果然有了很大起色。以往在这块地种植棉花,最好的收成是每亩十来斤皮棉,而一九六三年,这块地平均每亩产量达到二十多斤。
在变革农村的实践中,他还懂得了,建设好新农村不光要向自然作艰苦的斗争,还要向残余的旧思想、旧习惯作斗争,要在复杂的阶级斗争中站稳脚跟,不迷失方向。有一次,富农雷云阁和雷云瑞老哥俩,来到大队部笑嘻嘻地对雷云海说:“老兄弟,咱生活有点困难,打算卖点咱种的菜籽贴补贴补,你看,镇上给扣了,麻烦老兄弟给开个证明吧。”一吐口,雷云海就明白了。“你们的自留地总共种了不到二分地的菜籽,从哪来的这么多菜籽呀?证明不能开。”雷云海马上就给戳穿,并对他俩进行了批评教育。这两个双眼只望“生财之道”的人,不久又因倒卖烟叶、车胎出了事。他们不敢再找雷云海,就去找大队会计钻空子,会计回答得也干脆:“队长有话,凡是你们俩的事都找他办。”他俩一听就只好悄悄地溜了。村里还曾发生过这么一件老少皆知的事情:一天,人们正在忙着砍高粱,突然近邻的一个生产队干部急急忙忙地来找雷云海:“俺队没运完的秫秸丢了,听说你们队上的人给拿了。”雷云海马上就查对这件事。一了解,其中还有自己的兄弟媳妇。他想:正人先正己,扭头就先找自家人。好花自来香,不用大风扬,一传十,十传百,只要提到雷云海,老乡们张口就能说出一串串。乡亲们把雷云海回乡务农当做闹傻的舆论早就听不到了,现在大家都看到正是因为有这股傻劲,他终于从一个文弱书生变成能文能武的新式农民;从群众的陌生人变成群众的贴心人。
还乡河畔响起了丰收曲,大冯庄在一九六三年双喜临门。粮食比一九六二年增产七万多斤,棉花增产五千多斤。这是大冯庄的一喜。二喜是,六年前,这里只有雷云海一个还乡知识青年,现在已经有了七十多个。被人们称赞的这些好后生,正像雷云海一样,在农村这个广阔的天地里,健康地成长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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