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线抢救女英雄李篮丁与蒋南屏　全国妇女代表介绍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

　　火线抢救女英雄李篮丁与蒋南屏
　全国妇女代表介绍
刘白羽
（一）
在胜利光辉照耀中，我们常常想起—在人民解放战争火线上那艰苦的时日。现在让我介绍一件事实：当女医务员赵亚南给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腾茂仁输血时，她坚决的拒绝，哽咽的说：“你们白天黑夜照顾得已经够好了，不应该为了我的身体去损害你们的健康！我不忍心。”经过再三安慰劝说，他把赵亚南的名字记在他珍贵如生命的“杀敌立功证”上，他对赵亚南说：“我冲锋陷阵为了人民，也为了自己翻身…赵同志！我要用敌人的血来偿还你！……”这事实多么严肃，多么鲜明的告诉我们：从中国妇女身上，表现出这一英雄时代的英雄特色是十分动人的，中国妇女解放的大旗，不就是这样染着英雄的血渍而招展前进的吗？今天的胜利，不正是从过去艰苦奋斗中得来的吗？当我在北平，看到从战场上来参加全国妇女代表大会的李篮丁、蒋南屏同志的时候我为我们新社会的光芒而喜悦。
　　　　（二）
一九四二年，那是抗日战争中艰难的年月，在长江沿岸，我们展开了游击战争，敌人残酷的向这里反复洗剿扫荡。在那紧急情况下，有一个年青的女医务员，经常带着十几个重伤兵，无论白天、无论风雨夜晚，在湖泊、山林中转来转去，敌人时常派出汽艇在水上追逐她们几昼夜，她背伤员、医治伤员、安慰伤员，有时在船上，紧张起来简直就把药箱藏在坟墓里，自己跟伤员一齐藏在麦田里；有时跑也来不及，只好关紧门，镇静的躲在老百姓家里，伤员们都紧紧团结在她的周围，他们下决心：“如果敌人来了，就一齐死了吧！”但是她们终于穿过危险，突破难关，这个年轻的女医务员就是李篮丁。她于一九四一年由上海追求光明、真理进入解放区，才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可是从一九四二——一九四六年，她都是在这紧张危险万分的环境中度过的。李篮丁并不十分健壮，我看到她时，我很难想象她在枪林弹雨下怎样背着伤员奔走，她这力量的来源在哪里呢？是党给她的，她具有在共产党员面前绝不存在艰难畏惧的气概。一九四四年，她率领几只船渡河转移，突然船漏了，马上就要沉没，李篮丁不暇思索就跑进寒冷的深水，别人也跟着跳下去，她们才把船拯救上岸，可是她自己还不知道，别人告诉她：她由于过分劳苦而吐了血。她对我讲述另一次艰难的经历：
“一九四五年，——我们在高邮到江都公路上、第一回打大规模伏击战，那时我们从火线上集中收容了一百多伤员，那时我们非常忙，手术房很狭小，只有两个手术台。我一天到晚换药，要不就在手术房，晚上，还要处理行政组织工作。在这时，意外的紧急情况却到来了，敌人要来扫荡，领导上命令我们夜晚三点前冲过封锁线；可是我们事前没准备，窗外到处是血衣，赶紧疏散运送，夜里我们到达公路，旅部率领部队已经跳出去，敌人却已经严密封锁起来了。过不去只好折回来，秘密的把伤员一个个隐藏起来，可是风声十分地紧张了，因为敌人知道了这里有病院，连麦田都搜索遍了，这时伤员都下了湖，安插在渔船上，那时我们还联络分散的伤员，进行治疗、安慰，我们常常坐在湖边上——敌人追到我们就下湖，绿荡湖很宽阔，我们在那里坚持了半个月，旅部以为我们全部牺牲了，可是我们最后终于会合了。”
到四六年秋季，解放军主动的撤出淮北，李篮丁才告别了长江，她走在部队最后面收容伤员。在斗争中，她已养成对伤员浓厚的革命情感，她说：“伤员如同小孩子，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一个多月展转行动，没有粮食，她们节省下来给伤员吃，伤员不肯吃给了担架员；夜晚，她不能睡眠，沉重的责任压在她心上，她思索伤员的安全，飞机扫射又加上连日大雨倾盆，在这危难情况下，她就忍受着无比的疲劳，亲自抬着担架，在泥泞中前进，当她过一条河沟，她已经头晕腿软，不能支持，她涉渡河水后，依然奋力爬上河床，这时她突然喊了一声，立刻颜色苍白，讲不出话来了，原来她左胸第二条肋骨折断了，可是她咬着牙，仍然坚持下来。在这中间，她从斗争火焰中交加熟练的掌握了技术，由一个医务员而成为一个医疗队长，在千万里展转战争中，前线勇士们以无限热情管她叫“南丁”（南丁格尔的双关语），管她的医疗队叫“南丁队”，在华东军南下出击中，在孟良崮激战中，这一支救护队都完成了光荣的任务。
　　　　（三）
战线是辽远的，战争火焰在各处燃烧，我们向各处进击，我们在各处战胜敌人，同样，在华东野战军里就出现了蒋南屏。蒋南屏是一个二十二岁，身体结实的女同志，从她那红红的脸孔，就看出是一个斗争磨炼出来的人，她是一个真正的“女兵”，她从参加火线救护工作以来，她的经历便如一面红旗在战场上飘扬耀目，现在我只介绍她的一个片断，那就是在解放战争开始的年代，蒋介石向山东疯狂进攻，华东野战军一纵队受命跨过陇海路绕向敌后，向敌人心脏施行袭击，这时蒋南屏是九团卫生队的卫生员。一夜之间，他们插过封锁线勇敢的深入敌人袋形阵地内直迫敌人师部，战斗在黎明猛烈的开始了，她们在火线上各处奔走，抢救伤员。十点钟，部队达成袭击任务，一个命令下来：马上撤进，连队战士都跑来抬伤员，——后来，第一战线战士们完全下来了，枪声愈响愈近，指导员也最后下来了。可是包扎所里还有四、五个伤员，这时情况紧迫极了，蒋南屏紧急的完成了包扎任务立刻跑上来抬伤员——敌人从两翼发射榴弹炮来封锁退路了，二十里内，炮弹一颗紧接一颗向她们飞来，碎片恐怖的在头上嘶叫，浓烟尘土蒙蔽了她们，她们冲过一切危险，丝毫不动摇的把伤员抢救出来。可是到哪里去呢？团组织股长告诉：“回到原地。”天漆黑了，四周围都是敌人据点，又知道哪里是昨天宿营的村庄呢？这时她们又遇到由战士抬着同样迷路的七副担架，那里没有一个医务人员，蒋南屏立刻把他们聚在自己身边，——最后她在茫茫黑夜里听到歌声，她们奔向歌声找到了七团。她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可是她把伤员先安置在房子里，跑去借了一袋子小米给伤员煮粥、换药，这情况下她不能离开伤员，她就看守着他们。第二天，还是找不到自己的团师，她就把伤员在一路飞机扫射之下送给纵队卫生部，奔波七十里。下午五点钟左右才赶到自己部队，部队已经接受新的战斗任务，她一点也不想休息，她想的是新的胜利，她又立即出发。蒋南屏和其他两个女同志受命到八团组织一个包扎所，在一场激战里，她们接收了七十多个伤员，处理了这些伤员以后，她转回本部队继续工作。这样不停息的紧张行动，她已经延持了六昼夜，一直到战斗将近结束的那个清早，她在距离火线很近的一个村庄里，给伤员烧开水——这时部队从这附近暴风式的出击了，敌机立刻向这里密集扫射，到处一片机枪声响，突然一阵火光，一排子弹从屋顶上打下来，她感到手臂一震，拿手一摸一看满手是血，她挂彩了。——可是飞机轰炸更紧张了，她立刻挽着手臂奔出门外，包扎好，回头一看，四周几处火焰冲天，——敌机还在飞掠，还在扫射…看，病房燃烧了，一个重伤员正从可怕的火焰里向屋外爬，蒋南屏立刻扑向烟火里，她接连把两个伤员背到庄边上来。夜晚部队又紧急转移，这时她的伤臂痛得象火焚，她却不顾疼痛继续抬担架走了十里路，同志们发现了她负伤，坚决把担架从她手上抢去，她就从他们那里接过一支步枪到目的地，她又把伤员一个个背进病房。紧接着，她带了一只伤臂就参加了鲁南战役，劳累奔走，伤口经过两个月才封起口来。最艰苦的是鲁南出击，在狂烈暴发的山沟里，她随军展转，整日整夜，赤着脚在泥水里挣扎前进，水时常深到胸部以上，河流激荡，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她们的每一只脚都磨得没有皮，溃烂了。现在蒋南屏从胜利中来，她左胸上灿烂的亮着一枚“人民英雄奖章”。她刚刚参加完规模最大、战况最烈的淮海围歼战。
　　　　（四）
在中国人民解放战争的二十余年间，出现在火线上的不只是李篮丁，和蒋南屏，还有如象：蒋洁、于兰香、宋琬、林成、苏华、葛井仪、俞一波、王铁芹更多更多艰苦奋斗的女英雄，她们说明：在人民解放斗争的事业里，中国妇女是伟大、是光荣的。李蓝丁、蒋南屏都告诉我：开过会想回到自己在前线的岗位上去。
是的，彻底的胜利还在前面。我们清醒的知道美帝国主义与中国反动派——他们的血手，他们的狰狞面目，他们的狂暴贪欲，……但我们从黑暗、暴风雨中生长的人，我们是懂得怎样在胜利的暴风雨中高歌前进的。当我问李蓝丁：“从她医疗经验上看，今天和过去的战斗有何不同？”她仇恨的对我说：“你到医院去看看就知道。——用美帝国主义科学武器杀人是残酷的。”我们应该记着这仇恨。战斗吧！伟大的中国人民们，伟大的中国妇女们，新社会的光芒已经照耀着我们，让我们用战斗来彻底消灭敌人！用战斗来取得和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