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战歌——访越纪事之二 [复制链接]

第3版()
专栏：访越通讯

南方战歌
——访越纪事之二
《人民日报》访越代表团
春风吹又生
我们在越南北方访问的日子里，听到许多关于越南南方人民英勇斗争的故事。这些动人心弦、可歌可泣的故事，我们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们更不会忘记的，是这样一个故事：
在南方敌占区某个乡村里，乡公所门前悬着一小截铁轨，这原是用来当钟敲打的，后来不知是谁把它扔在草地上。不久，草就被压得枯萎了。后来又不知是谁把这截铁轨移开，草又茁壮地长起来了。一天，村里的人在附近锄草。一位老人忽然把乡亲们叫过来，指着这片草让大家看看。人们都觉得很奇怪，是怎么回事呢？老人说：“这不过是一片普通的草，可是，它们却象征着越南人民的性格。这片草虽然被铁轨压得枯萎了，但是，只要翻掉铁轨，草就又长起来了。”乡亲们听了老人的这番话，都会心地笑了。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个故事虽然很简单，但是它的含义却十分深刻。
一九四五年八月革命后不久，法帝国主义重新侵入越南，首先就到了越南南方。从那时候算起，越南南方人民已经斗争将近二十年了。
一九五四年七月签订的日内瓦协议墨迹未干，美帝国主义就同它所豢养的南越傀儡集团一起，开始向越南南方人民进攻。从那时候算起，越南南方人民也已经斗争十年了。
越南南方的草没有被法帝国主义的野火烧尽，也没有被美帝国主义的化学毒药杀绝。恰恰相反，这些顽强的草，又蓬蓬勃勃地长起来了。今天越南南方人民斗争的形势，正是春风遍野，草木争荣。
日内瓦协议签订后，越南南方人民严格遵守日内瓦协议，争取根据日内瓦协议，举行全国普选，实现祖国的和平统一。然而，美帝国主义和它的南越走狗为了消灭越南南方的爱国力量，劫夺南方人民的革命果实，却严重地破坏日内瓦协议，对手无寸铁的南方人民进行血腥的镇压。
美帝国主义和它的走狗实行“控共”政策，借口“控诉共产党”迫害人民；颁布一九五九年“第十号法令”，任意屠杀前抗战人员；建立所谓“稠密区”，强迫大批农民集中起来……
逮捕，监禁，拷打，杀害……
越南南方究竟有多少人被杀害了呢？说有几十万人，只是个大概的计算，有更多的被害者是无法计算的。因为被逮捕的大批人民，都被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用各种方法暗地处死。例如，在广治省石汉江口，有一次渔民们打鱼时，就接连打上来十三个麻袋，每个麻袋里都装着两三个被害者的尸体。谁知道越南南方的江河海洋里，还有多少这样的尸体呢？
在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残酷镇压下，越南南方人民不得不拿起竹矛、弓箭，起来自卫，并且从敌人手里夺取武装，逐渐壮大自己的武装力量。
一九六○年十二月二十日，在越南南方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的斗争烽火中，越南南方民族解放阵线诞生了。越南南方人民在民族解放阵线领导下，在政治斗争战线上和武装斗争战线上进行着无比艰苦、无比英勇的斗争。红蓝金星旗在南方的山区里，平原上，森林里，河网上，胜利地飘扬起来了。
全　民　战　斗
一切非正义的战争都必然遭到人民的反对，一切正义的战争都必然受到人民的支持。用最新式武器装备起来的美帝国主义及其走狗，在手执简陋武器、甚至竹矛、弓箭的越南南方人民面前，失败得越来越惨。不论直升飞机、化学毒药，或是“中途换马”，都无法挽救他们失败的命运。侵略者越来越发现自己深陷入越南南方的河网，失迷于越南南方的丛林。他们越来越发现自己是十分孤立的，越来越发现自己不仅是同越南南方的人民游击队作战，而且是同一千四百多万全体越南南方人民作战。
越南南方人民广泛地建立人民的战斗村。这样的战斗村，或是从敌人据点附近开始建立，逐步扩大到解放区，或是从解放区开始建立，逐步扩大到敌人据点附近，形成包围敌人据点的强大地带。
南方人民以不屈不挠的斗争摧毁敌人建立的“战略村”。许多“战略村”摧毁后，也变成了解放区，建立了战斗村。
为了防御和抵抗敌人的“扫荡”，人民在村前村后，路旁路上，竹丛树林，到处布下了陷阱。陷阱里放置着插满铁钉和竹尖的桩板，陷阱上放着杂草、树枝或泥土。他们还在山坡林中布下暗箭，或在房外屋内布下地雷。漫山遍野，草木皆兵，使前来“扫荡”的敌人，心惊胆战，寸步难行。
越南南方人民把政治斗争和武装斗争紧密地、巧妙地结合起来，全民动员，军民合作，胜利地粉碎敌人的“扫荡”，袭击敌人的据点，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有一次游击队袭击张善省驻有一排敌人的据点。事前，游击队早已估计到，敌人一定要空投援兵。头一天晚上，游击队一面布下伏兵，截击敌人援兵，一面出发袭敌据点。第二天早晨敌人开始空投援兵，也正在这时候，乡村的五千群众也已开进省城内，要求敌军指挥所取消“扫荡”。这天从早晨到下午五时，空投了五批援军，一共一千多人。游击队猛烈歼敌。群众也在城内同敌人进行激烈的斗争，一直坚持斗争到下午六时。伪省长只好答应群众的要求。敌军指挥所也撤回了“扫荡”的敌兵。这些战斗的结果，打死打伤几百名伪军，拔除了敌人的据点，还捣毁了两个“战略村”。
当敌人前来某个乡村“扫荡”的时候，这里的人民不是想法回避敌人，而是想法接近敌人；不是逃跑，而是迎上前去。千百人组成一支强大的政治斗争的队伍，拦住敌人，进行面对面的斗争。向敌人说理，质问，抗议。当他们缠住敌人的时候，游击队就可以更好地准备，部署，来歼灭敌人。
这样的队伍经常开到县城里或省城里去请愿、示威、游行。参加的人数有的几百人，有的几千人，甚至几万人。要求伪政权停止派兵四出“扫荡”，要求赔偿“扫荡”给人民带来的损失，并且要求给予其他民主权利等等。不达目的，决不休止。
斗争的队伍受到城市人民的热情支持。有一次龙岸省五千农民到某市去请愿。他们头一天晚上集合到市郊附近乡村里住下来，第二天天一明就开进市内。伪市府被这批突如其来的请愿者弄得手足无措。马上调动伪警察镇压，要想驱散请愿群众，群众哪里肯走。于是，伪警察就把群众包围起来，从上午到下午，让示威群众在烈日下晒。后来，市民们也同伪警察展开斗争，责备他们不该这样对待示威群众，并且热情地给示威群众送茶水、食物和草帽。
斗争是十分激烈的。示威群众遇到各种情况，可是，他们都能应付自如。有时候，伪军警开枪打死示威群众，群众们就抬着死者的尸体继续游行示威，控诉敌人的罪行，要求惩办凶手，赔偿损失。有时候，伪军警狡猾地把示威群众强行押上卡车，分批送往几百里外的地方，企图使示威群众无法还乡。这时，群众们又变成了许多宣传小组，向当地人民宣传敌人的罪行，唤起当地人民同他们一起斗争。当地人民也热情地接待他们，并且帮助他们还乡。
总之，他们采取各种巧妙的形式同敌人进行斗争。他们是一支打不垮、驱不散的队伍。这样了不起的队伍，在越南南方到处都是。因为他们就是普通的然而又是刚强的人民。
在敌人来“扫荡”时，或者在游击队攻打敌人据点之前，群众还做敌兵工作，母亲劝儿子，妻子劝丈夫，乡亲们劝自己的同乡，劝说伪军士兵不要犯罪，使他们士气低落，使他们的队伍瓦解，使他们回到城里去不愿外出“扫荡”，甚至使他们向游击队缴械投诚。
有一次，游击队在攻打一个驻有一排敌兵的据点之前，先派伪军士兵的家属，包括伪排长的母亲去劝伪军士兵和伪排长投降。这位母亲告诉他的儿子说，游击队的力量很大，劝他投降。伪排长因为害怕游击队，不愿投降。于是游击队就开到据点附近，一面施加武装的压力，一面再派这位母亲去继续劝说，同时又派伪军士兵的妻子前去，大哭大闹。伪军士兵已经动摇，但是伪排长还在犹豫，伪军士兵也围上来要求他投降。伪排长有点动摇了。这时候，刚巧远处传来枪声，敌人一营援兵正在赶来。敌人也搞不清是谁的援兵。伪排长更加惊慌。就这样，这个伪排长和一排敌军全部缴械投降了。等敌人援军赶到，这个据点早被烧光，而群众早已回村，游击队也早已不知去向了。
武装斗争，政治斗争，再加上敌兵工作，在这样的全民战斗、三路夹攻的情况下，敌人的“扫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了，敌人的据点一个又一个地被拔除了，敌人的有生力量越来越多地被消灭了。
解　放　区　的　喜　悦
越南南方人民的艰苦斗争，已经获得了丰硕的果实。解放区已经扩大到包括南方一半人口的四分之三的土地。在那里，人民成了自己命运的真正的主人。在那里，已经有一百五十万公顷的耕地分给了农民，而在过去抗法战争期间，分给农民的土地还不过只有五十万公顷。这件事更有力地鼓舞人民为争取解放而进行坚决的斗争。目前，解放区人民正从各方面建设新的生活，并且随时准备反击敌人的任何进攻。
在敌人的严重的经济封锁下，解放区人民的生活自然是相当艰苦的。但是，他们千方百计地搞好生产，争取自足自给。敌人不卖农具给解放区，他们就自己上山找铁矿，自己炼铁打农具。敌人不卖布给解放区，他们就自己种棉花，种黄麻，自己纺纱织布。在西原地区，人民发起生产运动，干部也参加义务劳动，每年种两造庄稼。不仅种稻，还种玉米、木薯等杂粮。目前西原地区的稻子的年产量比过去增加一倍；玉米增加两倍；木薯过去很少，现在每个主要劳动力每年可收木薯一两千公斤。人民都把稻米支援游击队。他们说：我们在后方吃玉米、木薯就可以了，大米支援前方，好让游击队战士们有力地打敌人。
解放区的文化生活也蓬蓬勃勃地发展起来了，人民的文化生活水平比过去抗法战争时期要高得多。今天，在解放区里，到处都可以听到书声琅琅，歌声阵阵。
目前，解放区每个省和一部分县里，都办了中学，村里办了小学。在西原地区，过去没有文字的少数民族，也都创造了拉丁化新文字。青年们早已不是文盲了，绝大多数成年人也都不是文盲了。人们努力学习。没有纸笔，就用土制成笔，在竹叶、椰皮、木板、石片上学写字。白天，敌机常来骚扰，人们没空学习。晚上，村村一片灯光，学习的人多极了。
在解放区，每个乡里都有文工队。他们日夜地为人民表演歌舞。人们在休息时，也常常围在一起歌舞。电影放映队经常到各地为人民放映电影，甚至到西贡附近去放映，连敌占区的人也来看。有些省里已建立了电影摄制组，开始拍摄新闻片。一部介绍解放区某地人民修水利的纪录片《战斗水渠》已经拍成了。
越南南方人民英勇斗争的动人故事，南方解放区令人喜悦的事情，像一曲战歌，永远萦绕在我们的心头。这样动人的故事和令人喜悦的事情，即使我们听他一千零一夜，也无法听完。从南方人民斗争的故事中，我们可以看到，虽然目前南方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争取解放的斗争还是艰苦的、长期的，但是这场斗争是必然争得最后胜利的。因为正像这篇通讯开头所说的，越南人民是具有压不死、烧不尽的野草一样的性格的人民。今天，越南南方的野草正茁壮生长，越南南方人民正越战越强。我们在越南北方访问的一个多月中，几乎每天都能听到南方人民斗争的捷报。
我们这次访问，只看到了河内的春天，越南北方的春天。但是，我们深信，一定也会看到西贡的春天，越南南方的春天。这是我们不可动摇的信念。（附图片）
越南南方解放区人民用竹子做武器，打击敌人。
越南通讯社稿（新华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