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比较”法 [复制链接]

第5版()
专栏：

试谈“比较”法 郑英年
三月九日人民日报报道：曲阜县从一九六二年冬季开始，把陵城公社东郭大队作为先进典型，逐步在全县范围内开展起比学赶帮的运动。经过一年多的时间，这个县的农业生产出现了崭新的局面。去年全县虽然遭受了自然灾害，但全县粮食平均亩产量仍比前年提高了百分之十六点六，比历史上产量最高的一九五六年提高了百分之十一点五。
曲阜县这种领导农业生产的方法，用哲学的话来说，就是采用了一种“比较”的方法。
我们所说的“比较”法，不是形式逻辑那种比较法，将事物与事物之间的相同相似之处，加以归纳，从已知推出未知。如像根据生活的经验，天气不好，刮北风，温度下降到多少度，往往就下雪，那么遇到相同的情况，估计也就会下雪。这种方法当然有它的用处。但是，我们所说的“比较”法，是指在工作中要善于利用对立统一的法则，有意识地运用矛盾的对立面，把矛盾的一方和另一方相“比较”，加强矛盾的统一和斗争，促进矛盾的发展。曲阜县把东郭大队作为先进的标兵，组织大家参观学习，实际上，就是拿先进的一方和后进的一方相“比较”，推动后进赶先进，促使先进更先进。
我们的社会制度是优越的，党的领导是正确的，我国六亿五千万人民在党的领导下，团结一致，在各个方面已取得光辉灿烂的成就。但是并不是说，我们的工作就没有矛盾了，也不需要我们去解决矛盾了。矛盾是普遍存在和永远存在的，任何事情都是矛盾发展的过程，没有矛盾就没有一切。同任何社会一样，我们的社会和自然之间同样存在着矛盾。我们只有加强生产斗争和科学实验，才能向自然界夺取我们所需要的东西，用来建设我们的社会主义社会。特别在我们的社会中还存在着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道路的矛盾，我们还必须在经济上政治上思想上把阶级斗争进行到底，才能彻底解决这个矛盾。我们还必须看到，广大干部和人民群众的思想水平、认识水平并不可能完全一样。有些人有坚强的无产阶级的思想意识，革命意志就比较强烈；有些人受到资产阶级思想影响，革命意志就比较薄弱；有些人对生产斗争、阶级斗争的客观规律认识得比较正确，有些人的认识就比较不正确。因此，无论在解决自然同社会之间的矛盾，或是解决阶级之间的矛盾，有些人、有些单位的工作就做得好一些，有些人、有些单位的工作就做得差一些，在工作上出现先进与后进的矛盾。领导者的任务，就是要随时引导群众去揭露这种工作上的先进和后进的矛盾，并及时发挥群众的智慧，大家动手来解决矛盾，使工作不断向前发展，一浪赶一浪，一浪高一浪。在这里，重要的就是要像曲阜县那样，善于运用“比较”的方法。
工作上这种先进和后进的矛盾是客观的存在，但是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自觉地认识这种矛盾。有些人往往容易只看到自己的优点，看不见别人的优点。东郭这个大队，原来是穷得出名的佃户村，合作化以后，这个大队在党支部的领导下，依靠了集体的力量，逐步改造了土壤，实行了水利化、园田化，生产节节向上，到一九六二年粮食平均亩产量已达七百多斤。可是就是与东郭大队相邻近的大队，有的也没有真正意识到他们和东郭大队已形成先进和后进的矛盾。在他们看来，东郭大队的生产虽然很好，但那只是由于他们的条件比较优越，并不是他们的工作真的做得很好。事情都是经比较才更加明显，没有这一方就显不出那一方，没有先进就显不出后进。鲁迅说得很有趣，他说：“譬如赛跑，至少总得有两个人，如果不许有第二个人入场，则先在的一个永远是第一名，无论他怎样蹩脚”。（《鲁迅全集》第六卷，第二一六页）当曲阜县采用“比较”的方法，有意识地把东郭大队作为先进的典型树立起来，组织大家参观学习，这样就把原来客观存在的矛盾双方，鲜明地暴露在大家的面前，促使大家进一步去认识矛盾。有些社队开始对东郭大队在生产上的成就，并不是那么心服口服；可是，经过参观学习之后，知道了他们的生产条件和东郭大体相同，他们也就只好承认自己的工作落后了。确实，对于任何一件事情进行“比较”，都应该注意条件的大体相同。因为相反的两方能形成矛盾，是由于它们共处于统一体中，内部之间有着有机的联系。否则，相反的双方，就没有共同的基础，它们之间的差别就仅仅是外在的差别，也就无法进行“比较”，并使双方发生变化。我们对农业生产进行“比较”，要注意各地的自然环境、作物种类、经营项目、耕作技术传统等条件。对于平原地区和山陵地区的生产就不可能有同一的要求。曲阜县在这方面是有经验的。他们在开展“学东郭赶东郭”的运动中深刻体会到，只有条件大体相同，大家比起来才会感到和自己密切相关，不感到先进典型高不可攀。因而他们在全县除把东郭作为标兵之外，又在三种不同类型的地区树立了三种不同的标兵。他们说：这样在先进单位和后进单位之间就搭起了一座“桥”。所谓“桥”实际上就是使先进和后进具有同一性，使先进和后进相互联系起来，以便后进有可能转化成为先进。
当然，对于生产进行“比较”，要注意生产的具体条件的异同。但是，我们又必须看到，凡是搞农业生产都有一个人和农业的关系问题，这又是大家相同的条件，因而，学习先进单位的先进思想，又具有普遍意义。曲阜县除了又提出三个先进典型之外，仍继续强调全县各个社队应向东郭大队比干劲，比自力更生，比思想政治工作。这种作法是完全正确的，既照顾了一般，又照顾了特殊，把一般和特殊密切结合起来。
认识了矛盾，并不等于就有解决矛盾的要求。在工作中就有这样一些人，缺乏革命的精神，他们虽然也看到了矛盾，但是就不敢着手去解决矛盾，总为自己所设想的种种困难包围起来，“足将进而趑趄，口将言而嗫嚅”。如果像曲阜县那样，运用“比较”的方法，不仅便于引导大家去认识矛盾，而且会加强矛盾双方之间的斗争，激发人们的革命干劲，促使人们积极地去处理矛盾。哲学上所说的斗争，不仅是指军事、政治、经济领域内的斗争，而有更广泛的意义，如批判、激励、鼓舞、相互作用也都是斗争。曲阜县拿出各种先进典型，组织大家参观学习，事实的本身对后进就起了一种批判和激励的作用。在先进典型的面前，人们不能不考虑：为什么在同样的条件下，别人成了先进，自己成了落后。有些社员参观了东郭大队之后，就说：“同样的两只手加两亩地，他们又没长四只胳膊，人家能，我们就不能。”同时，由于先进和后进的矛盾，是非对抗性的矛盾，矛盾的解决，不是一方压倒另一方的问题。因而先进一方又会对后进一方予以同志式的帮助。这样就更能增强人们的信心并鼓舞人们去解决矛盾。曲阜县正是掌握了先进和后进矛盾的这一特点，高度发挥了先进典型的作用。不仅把先进典型作为活的“样板”，启发后进的一方去学去赶，而且又组织先进去帮助后进，直接推动后进前进。由于事物的发展总是不平衡的，在后进赶先进的过程中，先进的一方也会发生变化。矛盾的斗争是双方的，先进的一方对后进的一方有影响，后进的一方对先进的一方也有影响。因而在“比较”之下，先进也会受到鼓舞，力争先进更先进。曲阜县在比学赶帮的过程中，全县的农业生产水平普遍提高。拿东郭大队所在的陵城公社来说，一九六三年一年的时间，各个队的生产都有了显著变化，其中还出现了四个亩产六百斤以上、八个亩产五百斤以上的高产队。但是跑在运动前列的东郭大队，由一九六二年亩产七百三十斤，到一九六三年，又上了一层楼，亩产提高到了七百七十斤。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发展下去的，由不平衡到平衡再到不平衡，反复不已，循环不息，而每一循环又把事物的发展推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因此我们就必须像曲阜县那样永不满足于既得的成就，经常注意揭露矛盾，解决矛盾，使工作不断向前发展。
条件是重要的，事物要有了一定的条件，才能发生转化。尽管我们认识了矛盾，也有解决矛盾的要求，我们如果找不到矛盾形成的原因，拿不出解决矛盾的方法，我们就不能为矛盾的转化造成条件。不过，通过“比较”，矛盾的双方活生生地摆在我们的面前，也就便于对矛盾进行科学的分析。先进和后进虽然互为矛盾的一方，然而矛盾的每一方都有其积极的因素和消极的因素，先进之成为先进，是由于积极的因素占了主导地位，后进之成为后进，是由于后进的因素占了主导地位。我们必须按照矛盾双方的本来面目分析清楚：矛盾的双方到底各有什么积极因素和消极因素，为什么在先进的一方积极因素占了主导地位，在后进的一方消极因素占了主导地位。经过反复的比较、研究，双方吸取了经验教训，才能自觉地发扬自己的积极因素，克服消极的因素，使矛盾的双方发生变化：后进变先进，先进更先进。但是，我们必须看到，先进和落后的矛盾，固然是集中表现在阶级斗争、生产斗争、科学实验的各项工作上，但是一切事情都是人做的，工作的好坏，最后总是决定于人们的思想水平和认识水平。有些问题看起来纯粹是科学技术的问题，可是科学技术的问题需要人去认识，需要人去掌握。因此，对于工作的先进和后进矛盾的解决，主要是在人的方面，不在物的方面。只有首先解决人的问题，才能解决物的问题。因此，在“比较”的过程中，只有大力加强思想教育，使人们既有革命的干劲，又有科学的求实精神，才能把矛盾变化的可能性变成现实性。在比学赶帮运动中，曲阜县把学先进单位的先进思想作为首要内容是完全正确的。这不仅是由于学先进思想不受生产条件的限制，而且因为学习生产的经验，不首先解决思想问题，也不可能学好。有些社员说得对：“人家先进，是因为人家的工作做得好。”“干部的心不直，社员的心不齐，东郭大队的经验再好也学不到手。”
曲阜县运用“比较”的方法，在农业生产上已取得巨大的成就，这不仅说明了我们只有依照工作中的固有的法则去进行工作，才能使得工作不断向前发展；同时也说明了工作的不断向前发展，作为意识形态的哲学也会越来越丰富。看来，我们真要学到一点哲学，首先必须深入实际，虚心学习斗争中的活哲学。